第1章

我们村的河,已经三年没涨过水了。

那天,几个胆大的叔伯从干涸的河床里挖出个千斤重的河蚌。

撬开一看,上千颗雪白的珍珠滚了一地,亮得晃眼。

村长老爷子说见者有份,每家都分了一颗。

结果,全村除了我,分了珍珠的人竟莫名其妙的全死了……

01

我们村叫望河村,可河已经三年没水了。

龟裂的河床像是大地一道丑陋的伤疤,翻开的泥土干得能搓出火星子。

村里人祖祖辈辈靠水吃饭,水没了,命也就悬起来了。

那天下午,太阳毒得能把人烤化。

几个叔伯不信邪,非要去河床最中心,说那里最深,兴许还憋着一口水。

水没找到,却挖出了那个千斤重的河蚌。

那玩意儿跟个小石磨似的,通体漆黑,长满了苔藓和干硬的泥壳,散发着一股子亘古的腥气。

村里最老的老人都说,没见过这么大的河蚌。

七八个壮汉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它抬回村口的大槐树下。

所有人都围了上去,眼睛里是久违的光,像是看到了救星。

撬开它费了更大的劲。

当那条紧闭的缝隙被撬棍和斧头凿开一道口子时,一股白色的光华从里面泄了出来。

不是水光。

是珠光。

随着“咔嚓”一声巨响,两片巨大的蚌壳彻底分开。

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上千颗,不,可能更多,雪白浑圆的珍珠,像是被捅破的米袋子,哗啦啦地滚了一地。

每一颗都有小拇指的指甲盖那么大,在毒辣的阳光下,反射着刺眼的光芒。

死寂。

长久的死寂之后,是火山爆发般的疯狂。

“我的!”

“是老子先看到的!”

“滚开!”

人们像饿了三天的疯狗,扑了上去,在地上疯抢,撕打,咒骂。

一张张因为干旱而枯黄的脸,此刻都因为贪婪而涨得通红,扭曲得不成样子。

我最好的朋友二狗,也混在人群里。

他身子灵活,从一个胖婶的脚下抢到一颗,紧紧攥在手心,冲出人群,跑到我面前。

他满头大汗,脸上又是泥又是土,眼睛却亮得吓人。

“阿生,你看!你看!咱俩要发财了!”

他摊开手,那颗珍珠在他黝黑的掌心里,白得那么纯粹,那么诱人。

我也动心了。

谁能不动心?

我是个孤儿,吃百家饭长大的,村里谁都能踩我一脚。

有了钱,我就能离开这个鬼地方,去镇上,去更远的地方。

就在场面快要失控的时候,一声苍老的咳嗽压下了一切。

“咳咳!”

村长老爷子,陈伯,拄着他那根盘了不知多少年的枣木拐杖,慢悠悠地走了过来。

他七十多了,头发全白,背也有些驼,但腰杆总是挺得笔直。

在村里,他就是天。

“都住手!”

他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威严。

疯抢的人群像是被按了暂停键,一个个僵在原地,手里紧紧攥着抢到的珍珠,警惕地看着彼此。

“这是河神爷可怜我们,降下的祥瑞!”

陈伯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脸上带着悲天悯人的慈祥。

“是祥瑞,就该见者有份,谁家都不能落下!”

“谁要是敢独吞,就是跟全村人作对,就是对河神爷不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