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咔嚓……」
那声音，在死寂的山林里，听起来格外刺耳，像是骨头断裂的声音。
他的指甲很快就翻卷、脱落，露出血肉模糊的指尖，但他好像感觉不到疼痛，依旧在机械地、疯狂地刨着。
仿佛那地底下，有什么他拼了命也想挖出来的东西。
4.
「江小姐！这……这是怎么了？」刘伟的声音带着哭腔。
两个保镖已经吓得瘫软在地，连滚带爬地往后退。
「他想回去。」我死死盯着刘辰的动作，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他想回到自己被埋的地方。」
刘伟的脸瞬间惨白如纸。
「不能让他回去！」他失声尖叫，「绝对不能！」
他的反应太激烈了，激烈到不正常。
我猛地看向他：「为什么不能回去？你不是要为他报仇吗？回到案发现场，不是正好可以找到凶手的线索？」
「我……」刘伟眼神躲闪，语无伦次，「我……我不想再看到那个伤心的地方！」
他在撒谎。
我掏出爷爷留下的墨斗线，线的另一端绑着一枚铜钱。这是赶尸匠的法器，叫「定尸索」，能暂时困住尸体。
我瞅准时机，将铜钱弹出，墨斗线精准地缠住了刘辰的脖子和四肢。
「滋滋——」
墨斗线像是烧红的烙铁，烫在刘辰的身上，冒起阵阵黑烟。
他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嘶吼，动作停了下来，但身体依旧在剧烈地挣扎。
「快走！」我冲着刘伟喊道，「这东西困不了他多久！」
我们几个人连拖带拽，强行将刘辰的尸体拉离了那片地方。
一路上，刘辰的尸体越来越沉，越来越不听使唤。我手里的摄魂铃几乎摇出了火星子，才勉强让他跟着我们走。
天快亮的时候，我们终于走出了那片深山，来到了一处国道旁。刘伟安排的车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那是一辆黑色的加长灵车。
我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刘辰的尸体弄上车。
我累得快虚脱了，刚想喘口气，一旁的刘伟却递给我一个信封。
「江小姐，辛苦了。这是一百万的尾款，事情到此为止，剩下的路，我们自己走。」
我愣住了。
「什么意思？还没到地方，我的任务没完成。」
「我说完成了就完成了。」刘伟的脸冷得像冰，「你拿了钱，现在就下车，忘了今晚发生的所有事。否则，我不保证你能平安回到家。」
他的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杀意。
我看着车厢里被墨斗线捆得严严实实的尸体，又看了看刘伟，一个可怕的念头在我脑中成形。
我好像，卷进了一件不得了的杀人案里。
而凶手，很可能就是我眼前的这个「慈父」。
5.
我攥着那个沉甸甸的信封，手心全是冷汗。
下车，拿钱走人，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这是最理智的选择。
可爷爷从小就教我，我们赶尸匠摆渡的不仅是尸体，更是亡魂的执念。拿了钱，就要负责到底。
如果刘伟真的是凶手，那我今天把他儿子的尸体送过来，岂不是助纣为虐，让亡魂永不超生？
我江家的招牌，不能砸在我手里。
「刘先生，我们这一行，有个说法，叫『有始有终』。」我把信封推了回去，直视着他的眼睛，「你儿子的尸体是我起的，就必须由我亲手送进棺材，否则怨气不散，会反噬到你身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