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沈如意在长安西市醉醺醺捡到个绝世美男时,并没料到这竟是失踪百年的玄门剑尊。 本想开个包吃住的小镖局,谁知员工一个比一个离谱: 爱织毛衣的魔教圣女,用算盘占卜的神棍账房,甚至御兽宗少主天天追着猫喊大哥。 直到强敌来袭,美男醉意朦胧一剑荡平三百里,委屈扯她衣袖:“工资能换女儿红吗?” 沈如意叹气:“先把剑收好,顺便——你毛衣穿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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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城西市,暮色四合,酒旗招摇。

喧嚣的人声、驼铃声、胡商拗口的官话叫卖声混杂着各家食肆里溢出的浓郁香气,织成一张活色生香的、独属于盛唐的繁华网。沈如意就是从这张网的某个缝隙里趔趄出来的,一身半新不旧的江湖短打,马尾梢沾了点不知哪蹭来的灰,怀里抱着个快空了的酒坛子,脸颊泛着酣畅淋漓后的薄红。

“好酒…嗝…”她眯着眼,脚步虚浮,踢踢踏踏地拐进了一条相对僻静的后巷,打算抄近路回她那刚盘下来、还没开张就快要揭不开锅的如意镖局。

巷子角落里堆着几家酒楼泼出来的残羹馊水,气味算不上好。沈如意浑不在意,只抱着空酒坛子咂摸余味,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儿。眼看就要走出巷口,脚尖却猝不及防踢到个软中带硬的物事,绊得她一个踉跄,差点表演个平地摔。

“嘶…谁啊?这么不长眼…”她嘟囔着低头,醉眼朦胧地去瞧。

这一瞧,酒意霎时惊飞了三成。

绊倒她的不是什么破麻袋烂筐篓,而是个人。一个男人。

一个…哪怕蜷缩在污秽里,也漂亮得让人呼吸一窒的男人。

墨缎般的长发有些凌乱地铺散开,遮了部分侧颜,露出的那部分线条却精致得如同工笔画就。长睫低垂,鼻梁高挺,唇色偏淡,像是上好的玉石雕琢而成。一身白衣料子极好,此刻却沾了尘土与不甚明显的暗色污渍,宽大的袖摆和衣襟处甚至有细微的破损,像是被什么极其锋利的东西划过。

他就那么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气息微弱,周遭的腌臜与他浑然天成的清冷贵气形成一种诡异的对比。

沈如意的酒坛子抱不住了,“哐当”一声滚落在地,幸得是泥地,没碎。她蹲下身,也顾不上那点子异味,伸出两根手指,小心翼翼地去探他的鼻息。

微弱的、温热的气流拂过指节。

还活着。

她松了口气,随即又犯了难。这人来历不明,浑身透着“麻烦”二字,看她这穷得叮当响的境况,实在不像能再添一张嘴吃饭的。可…把他扔这儿?

沈如意盯着那张实在是过于祸国殃民的脸看了三秒,又扫过他衣襟上那处破损——那绝非普通利刃所能造成的痕迹。

“啧,”她咂了下舌,认命般挽起袖子,“算我倒霉…碰上就是缘分,总不能让你喂了野狗。”

她费了老大的劲,才把这看似清瘦、实则沉得离谱的男人连拖带拽地弄回了她那家徒四壁的镖局。往唯一一张还算完整的矮榻上一扔,叉着腰喘了半天粗气。

累瘫了的沈如意没精力多想,胡乱扯了床薄被给那人盖上,自己打了盆水草草洗漱,便趴在旁边的桌上会了周公,梦里全是飞来飞去的金山银山和怎么也喝不完的顶级女儿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