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墓碑的照片。
冰冷的、灰色的石碑上,刻着我的名字——阮清之墓。
生卒年月,清清楚楚。
旁边还有一束枯萎的、沾着露水的白色小菊。
照片的角度,像是有人刚刚俯身放下花束时拍下的。
我的血液在这一刻彻底冰封,连呼吸都忘了。
我死死盯着那碎裂屏幕上、本该绝不可能存在的画面!
怎么可能……
这是我上辈子死后的场景!
这张照片……这张照片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顾沉舟俯下身,冰冷的气息喷在我的耳廓上。
“阮阮”
他叫着那个只有父母才会叫的小名,声音低哑得可怕。
“你猜,我为什么偏偏配合你——”
“因为那座坟前……”
“……我也曾献过一束白菊。”
轰——!!!
所有的声音、光线、温度瞬间抽离。
只剩下他那句话,在我空荡的颅腔内反复回响、撞击。
他……
他也……
眼前是他放大的、冰冷的俊脸,耳边是他残忍又滚烫的呼吸。
然后,黑暗吞噬了一切。
我软软地向下倒去,失去意识前最后一秒。
他猛地收紧的手臂,一个压抑到了极致、带着剧烈颤抖的怀抱,裹挟住了我。
6
意识回笼的第一感觉是冷。
我猛地睁开眼。
入目是陌生的奢华。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冷冽的木质香,和他身上的味道一样,昂贵,疏离。
我在酒店套房。
而且,是顾沉舟带我来的。
这个认知像一条冰冷的蛇,倏然缠紧了我的心脏。
最后的记忆碎片疯狂涌入脑海——安全通道,碎裂的手机屏幕,墓碑的照片,那束白色小菊,还有他贴在我耳边的低语,每一个字都淬着冰与火,将我的世界炸得粉碎。
他也死过。
或者,他也回来过?
不,那束白菊……他说他“献过”。
巨大的恐惧和荒谬感攫住了我,我猛地从床上坐起,丝被滑落,露出身上完好无损的白色连衣裙。
这让我稍微松了口气,但随即又陷入更深的恐慌。
他在哪?他想做什么?
我赤着脚踩在柔软却冰凉的地毯上,几乎是踉跄着扑到门边,拧动门把手——纹丝不动。
锁死了。
“醒了?”
冰冷的声音毫无预兆地从身后传来。
我吓得几乎跳起来,猛地转身,后背重重撞在门板上。
顾沉舟坐在靠窗的沙发上,一条腿随意搭在另一条腿上,指尖夹着一支燃了一半的烟。
眼睛牢牢锁着我,像盯着落入陷阱无力挣扎的猎物。
“你…你想干什么?”
我的声音干涩发颤,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试图用疼痛让自己保持冷静。
“放我出去!”
他没回答,只是缓缓吸了一口烟,然后摁灭在烟灰缸里。
起身,一步步朝我走来。
高大的身影投下浓重的阴影,将我完全笼罩。
我下意识地后退,脊背紧紧贴着冰冷的门板,无处可逃。
他在我面前一步远处站定,目光落在我脸上,带着一种审视的、冰冷的玩味。
“利用我的时候,胆子不是很大吗?”
他抬手,冰凉的指尖几乎要触碰到我的脸颊,我猛地偏头躲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