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特意加重了“现在的”三个字,像一根细针,精准地扎进了我心里最虚的地方,让我的心猛地一咯噔。
就在这时,楼上传来了欢快的脚步声和孩子们清脆的笑声。
“妈妈!妈妈!你看我们画的画!”景瑶举着一幅色彩斑斓的蜡笔画,像只快乐的小鸟,兴冲冲地从楼梯上跑下来,景希也拿着自己的画,紧跟在她身后。
然而,当他们兴高采烈的目光触及客厅里那位不速之客时,两个孩子的脚步猛地顿住了,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下一秒,发生了让我浑身血液几乎瞬间冻结的一幕。
景瑶那双酷似陆廷渊的大眼睛里,先是充满了巨大的震惊和难以置信,随即迸发出一种我从未见过的、极度狂喜的光芒。她尖声叫着,那声音因为过度激动而有些变调,她像一颗真正的小炮弹,毫不犹豫地、以最快的速度冲过了我身边,直直地扑向了那个沙发上的陌生女人——
“妈妈!妈妈!是你吗?你真的回来了!瑶瑶好想你啊!呜呜……”
几乎是同时,一向内敛害羞的景希,也红了眼眶,小嘴一瘪,眼泪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他跌跌撞撞地跑过去,被那个女人伸出纤细的手臂一把揽进怀里,他的小脑袋埋在她颈窝里,声音哽咽得不成样子,一遍遍地喊着:“妈妈……妈妈……”
妈……妈?
这两个字,如同两把蓄满力的重锤,带着呼啸的风声,狠狠砸在我的心口上。砸得我眼前发黑,耳鸣阵阵,四肢百骸都在瞬间变得冰冷僵硬。
我像一尊被钉在原地的石像,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陌生的、美丽的女人,将我视若珍宝的两个孩子紧紧搂在怀里。她亲昵地蹭着他们的脸蛋,用那种我从未听过的、温柔得能滴出水来的声音一遍遍地哄着:“宝贝们,妈妈的乖宝贝,妈妈回来了,妈妈也好想你们……快让妈妈好好看看,我的小希和瑶瑶是不是长高了,长胖了……”
孩子们依偎在她怀里,紧紧地抓着她的衣服,仿佛生怕她一松手就会再次消失。那种全然依赖、发自天性的孺慕之情,浓烈得刺痛了我的眼睛。和我在一起时,他们虽然也亲近,也叫我妈妈,也会撒娇,却从未流露出过如此激动、如此外放、仿佛失而复得全世界般的强烈情感。
原来如此。
原来他们叫“妈妈”叫得那么顺口,那么自然,是因为他们本来就有自己的、深爱着的亲生母亲。
那我呢?
我算是什么?
一个可笑的、暂时的替代品?一个帮忙照顾孩子的、高级一点的保姆?一个占了鹊巢却还不自知的鸠?
巨大的荒谬感和尖锐的失落感如同海啸般席卷而来,瞬间将我吞没。原来那些极致的奢华、那些惬意的享受、那些看似温柔体贴的对待,都建筑在一个无比脆弱和虚假的身份之上。我只是一个闯入者,一个偷享了别人人生的窃贼,一个活在楚门世界里的傻瓜。
那个女人抬起头,目光越过孩子们的头顶,再次看向我。她美丽的眼睛里,之前的轻蔑和打量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毫不掩饰的得意和挑衅,还有一种胜利者般的怜悯。她红唇轻启,声音依旧娇柔动听,却像淬了毒的蜜糖,一字一句,清晰地钻入我的耳朵,刺进我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