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我听到了。
那是一个绝对不属于十岁男孩的声音，沙哑、阴冷，充满了不耐和暴戾。
男孩对着镜子里的自己，一字一句地开口了：
「妈的，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肯把身体还给我？我等了十年了！」
那一瞬间，我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镜子里，那个小小的身影似乎动了一下，他的眼睛里，闪烁着我无比熟悉的、那种挣扎而微弱的光。
而站在我面前的这个「顾念」，他的脸上，是一种狰狞的、属于成年人的扭曲笑容。
林蔚的身体僵住了，她惊恐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又看了看我。
我迎上她的目光，从她的恐惧里，我读懂了一切。
她知道。
她一直都知道。
5.
「你早就知道，他不是你的儿子。」我走到他们面前，声音不大，却像一记重锤，敲在林蔚的心上。
林蔚的血色瞬间褪尽，她下意识地将「顾念」护在身后，身体因为恐惧而微微颤抖。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顾念」却完全没有一个孩子该有的反应。他饶有兴致地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谑。
「沈辞，你果然很聪明。」他开口了，那苍老阴冷的声音从一个十岁孩子的喉咙里发出来，显得无比诡异，「只可惜，聪明人通常都活不长。」
我没有理会他的威胁，目光紧紧锁定林蔚：「十年前，你丈夫顾彦之意外去世，对吗？」
林蔚的瞳孔猛地一缩。
「那场意外，发生在你们家老宅，他从楼上摔下来，砸碎了一面古董镜子，当场死亡。」我继续说道，「而那个时候，你正怀着顾念。」
这些是我被网暴后，不甘心之下，拼凑出来的零碎信息。现在，一切都串联起来了。
「你胡说！」林蔚尖叫起来，但她的反应恰恰证明我猜对了。
「我没有胡说。」我看着「顾念」，「占据你儿子身体的，根本不是什么恶灵，而是本该在那场意外中，和你丈夫一同死去的……他的双胞胎哥哥，顾彦廷！」
顾彦廷。这个名字我说出口的瞬间，「顾念」脸上的戏谑消失了，取而代代的是一种阴鸷的狠厉。
顾家是本地望族，但顾彦之和顾彦廷这对双胞胎兄弟，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弟弟顾彦之温文尔雅，是家族继承人。哥哥顾彦廷却心术不正，劣迹斑斑，早就被家族放逐。
所有人都以为他死在了十年前那场意外里。
谁能想到，他竟然用这种方式，「活」了下来。
「闭嘴！」林蔚崩溃地大喊，「你什么都不知道！」
「我知道你害怕。」我看着她，「顾彦廷用你真正的儿子，那个被困在镜子里的灵魂，来威胁你，控制你。所以你不敢反抗，甚至不惜毁掉我这个唯一能帮你们的人。」
「是又怎么样！」林蔚的眼泪夺眶而出，「我能怎么办？我的念念在他手上！他随时能让念念的灵魂灰飞烟灭！」
她终于承认了。
「所以你就眼睁睁看着他占据你儿子的身体，为所欲为？看着他用你儿子的手去伤人？」我的声音里充满了失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