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子义愤填膺的实在劲儿。
这让我心里的警惕稍微松动了一些。
“那你打电话给我，有什么事？”我问。
“是……是这样的，李老板。”王叔的语气又变得有些犹豫和不好意思，“我就是……我就是想冒昧地问一句，您那笔苹果的订单，还……还需要货源吗？”
我心里一动。
但随即，一种被算计后的敏感又冒了出来。
我靠在座椅上，透过挡风玻璃看着前方蜿蜒的山路，语气里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嘲讽：“王叔，你这电话打得可真够及时的。怎么，听说了红石村的事，想来趁火打劫？”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长长的苦笑。
“李老板，您把我看成什么人了。我要是那种人，跟钱胜利又有什么区别？”
“不瞒您说，我们梨花村，也种苹果。今年的收成特别好，论品质，一点不比红石村的差，甚至有些品种比他们的还好。可我们村比他们还偏，路更难走，信息也更不灵通，眼看着一树一树的好苹果，就要跟往年一样，烂在地里，我们……我们是真的没办法了。”
“我听说您在红石村的事，就托人到处打听您的电话。我就是想，您是个干实事、有良心的老板，我们梨花村也是一群实在本分的庄稼人。我们王家的祖训就是，做人要讲良心，做生意要讲诚信。如果您……如果您信得过我老王，能不能……能不能抽空来我们村看一眼？”
他生怕我拒绝，又急急地补充道：“就耽误您一个小时，不，半个小时！您来看看我们的果子，要是觉得不行，您掉头就走，我们绝不强求，连口水都不敢留您喝！”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卑微的恳求。
但那卑微底下，又透着一股子庄稼人特有的朴实和真诚。
没有钱胜利那种油滑的市侩气，也没有那种算计人的精明。
我沉默了。
车子刚好开到一个三岔路口。
一条路，通往山外，回到我熟悉的商业世界。
另一条路，通往那个我从未去过的，叫梨花村的地方。
去，还是不去？
理智告诉我，刚刚经历了一场恶心的背叛，我不应该再轻易相信任何人，尤其是在这个节骨眼上。
但情感上，王叔那番话，又像一簇小小的火苗，在我冰冷的心里重新燃起了一丝微弱的光。
我需要一个新的货源，来填补红石村留下的窟窿，来完成对客户的承诺。
我更需要一场漂亮的反击，来告诉钱胜利，告诉所有不讲规矩的人，这个世界离了谁都照样转。
我李明，不是非你红石村不可。
一个复仇的计划，在我脑中迅速成型。
如果梨花村的苹果真的像王叔说得那么好，那不仅能解我的燃眉之急，更能成为我手里最锋利的一把刀，狠狠地插进钱胜利的心窝。
我拿起手机，对着那头还在焦急等待的王叔说：“把你的地址发给我。”
“好！好！我马上发！”王叔的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喜。
我挂掉电话，看了一眼手机导航上刚刚接收到的定位。
没有丝毫犹豫，我猛地一打方向盘，车头调转，朝着梨花村的方向，疾驰而去。
心中的怒火，已经悄然转化成了复仇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