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小芮……我们、我们快离开这!这房子不能住了!那东西太可怕了!”他语无伦次地抓着我的手。

我看着他那副吓破了胆的样子,心里充满了负罪感。墨爷“吃”得很满足,甚至我能感觉到,连我脖子上残留的那点阴冷感都彻底消失了。

它兑现了承诺。

可是,代价是程屹的恐惧,以及我们之间可能因此产生的、我看不见的裂痕。

“好……我们走,暂时去镇上旅馆住。”我哑着声音答应他。

安抚好程屹,我去后院拿点东西。墨爷蹲在树洞口,慵懒地舔着爪子,碧绿的眼睛里闪烁着餍足的光芒,身上的黑毛似乎更加油光水滑了。

看到我,它懒洋洋地开口,声音里都带着饱餐后的愉悦:

“味道甚好。纯净而浓郁。”

它瞥了我一眼:“放心,她短时间内不会来了。我也能清净几天。”

“不过,”它话锋一转,白睫毛下的眼睛闪过一丝狡黠,“‘饥饿’是永恒的。下次她再来,可能会更凶。准备好更有‘滋味’的‘食物’。”

“比如……‘绝望’。”

第五章:绝望的滋味

我们在镇上的小旅馆住了三天。

程屹的情绪稍微稳定了一些,但变得有些神经质,晚上经常做噩梦,惊醒后满头大汗,需要我紧紧抱着才能重新入睡。他绝口不再提装修老宅和结婚的事,甚至有些回避。

看着他这样,我心如刀割。那被墨爷吸食的恐惧,似乎留下了永久的精神创伤。

我更不敢告诉他真相。难道说,他遭受的这一切,是为了喂养一只精怪,而这只精怪是我主动“雇佣”的?

第四天,程屹学校的领导打电话来,说有急事需要他回去处理。他犹豫了很久,在我反复保证会锁好门、绝对不回老宅的情况下,才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送走程屹,我看着车水马龙的街道,却感到无比的孤独和恐惧。

墨爷的话像诅咒一样缠绕着我。“下次……准备‘绝望’。”

绝望?那是什么滋味?我要去哪里找?

难道要等到那红衣女孩再次出现,把我逼入绝境吗?

我不敢回老宅,只好在镇上漫无目的地闲逛。鬼使神差地,我走到了镇档案馆门口。

或许……或许能找到一些关于曾祖爷爷那辈的记载?了解一下那场被背弃的冥婚的真相?奶奶的笔记本太过模糊,或许根源处藏着解决之道?

抱着渺茫的希望,我走了进去。

档案馆的管理员是个昏昏欲睡的老头。我编了个理由,说想查查邝家祖上的情况,做家族树。

老头嘟囔着指了个方向。

故纸堆的味道扑面而来。我在积满灰尘的旧档案架间艰难地翻找。镇志、户籍记录、旧契书……

不知翻了多久,在一本残破不堪的《邬镇旧闻录》的民间抄本中,我找到了一段用蝇头小楷写下的记录:

“……咸丰年间,邝氏子守信,体弱多病。有游方术士言,其命格轻,易招邪祟,需结一门阴亲,以借阴魂之力稳固阳元,方能平安。邝翁启良信其言,多方寻访,终觅得一年龄相仿、新溺亡的外乡(这两个字被重点圈出)女子。经人撮合,与女方家长(注:记录模糊,似姓柳?)定下冥婚之约,聘礼若干,取女方发一缕、红衣角一块为信物,订立婚书,言明待邝守信年满二十即行合葬之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