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宗门,人人皆知江寻师姐是个药罐子。
风吹就倒,走三步喘五声,美得惊心动魄,也弱得一碰就碎。
所有人都同情她,爱护她,觉得她是需要被捧在手心的珍宝。
只有我知道。
我知道她昨晚单手捏碎了魔道巨擘的头盖骨,因为那家伙议论她的茶不好喝。
我知道她前天一指点爆了上古妖兽的内丹,只为那妖兽打翻了她的棋盘。
我知道她大前天把隔壁山头的护山大阵改成了循环播放猪叫的喇叭,理由是他们掌门御剑飞行的声音太大,吵到她午睡了。
我是陈安,江寻师姐身边唯一的小跟班。
我的日常工作,不是照顾她,而是替她收拾烂摊子。
或者说,收尸。
她负责风轻云淡,我负责毁尸灭迹。
她负责咳嗽吐血,我负责把人埋得深一点。
师姐她……装病装得特别认真。
而我,也只好把收尸这活儿,干得专业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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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陈安,是清风宗最没存在感的弟子。
如果非要说有什么特别的,那就是我负责照顾江寻师姐。
江寻师姐是我们宗门的传奇。
不是因为她修为高,恰恰相反,她是个走两步路都要扶墙的病秧子。她的传奇在于,都病成这样了,居然还活着,而且活得比谁都好看。
那张脸,看一眼都觉得是亵渎。
所以宗门上下,都把她当易碎的琉璃宝贝供着。
今天,有个不开眼的家伙,想伸手摸这件宝贝。
他叫王腾,内门新晋的刺儿头,仗着他爹是宗门执事,横行霸道惯了。他堵在师姐回小院的路上,身后跟着几个狗腿子,笑得一脸油腻。
“江寻师姐,听说你身子不爽利,师弟我这有几颗固本培元的丹药,给你补补。”
王腾晃着手里的瓷瓶,眼睛却死死盯着师姐那张苍白但绝美的脸。
师姐停下脚步,纤细的身体裹在宽大的白袍里,风一吹,摇摇欲坠。她抬起头,长长的睫毛颤了颤,轻声咳嗽起来。
“咳咳……有劳师弟挂心了。”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病气,听得人心都快碎了。
我站在师姐身后,默默计算着距离。三步,王腾离师姐只有三步。这个距离,够我埋了他全家。
王腾显然被这副我见犹怜的样子勾了魂,胆子更大了。他往前走了一步,伸出手,想去碰师姐的脸颊。
“师姐,你脸色这么差,让师弟我给你看看……”
他的手快要碰到了。
周围的空气好像都停了。
我看见师姐微微侧了下头,避开了王腾的手。她抬起眼,那双总是蒙着水雾的眸子,清澈得像一汪寒潭。
她没说话,只是看着他。
然后,她又咳嗽了一声。
“咳。”
很轻的一声。
王腾伸出的那只手,突然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折了过去。手腕、手肘、肩膀,三处关节同时发出了清脆的“咔嚓”声。
他的身体像一滩烂泥,瘫软在地。脸上还保持着那种猥琐的笑,但眼睛里全是惊恐和剧痛,嘴巴张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
那几个狗腿子都傻了,呆呆地看着地上的王腾,又看看“弱不禁风”的江寻师姐。
师姐好像被吓到了,后退了一步,刚好靠在我身上。我能感觉到她身体的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