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荒年醒，空间藏仁心
凌玄是被饿醒的。
喉咙干得像塞了晒干的茅草，每咽一口唾沫都带着刺痛，身下是硌人的黄土路，风卷着沙尘往衣领里灌，呛得他忍不住咳嗽。他睁开眼，入目是灰蒙蒙的天，远处蜿蜒的逃荒队伍像一条褪色的带子，衣衫褴褛的人拖着灌了铅的腿往前走，时不时有人栽倒在地，再没爬起来——那是饿脱了力，或是染了疫病。
“这是……哪儿？”他撑着胳膊坐起来，脑子里一片混沌。明明前一刻，他还在三界之巅的凌霄殿上，为阻止魔族与仙族的战乱，耗尽元神催动“和光阵”，怎么一睁眼，就成了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
指尖忽然触到一丝清凉，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识海里轻轻颤动。凌玄集中精神，竟“看”到一个半亩地大的空间：左边是片干裂的灵田，土块硬得能硌掉牙；中间是座空荡的藏书阁，书架上蒙着厚厚的灰，只在最底层孤零零躺着一本《论语》；右边是个干涸的莲池，池底只有几块布满青苔的石头。
“金手指？”凌玄挑眉，前世见多了三界奇珍，倒不惊讶，只是这空间也太寒酸了点。正琢磨着，衣角被轻轻扯了扯，力道小得像片羽毛。
低头一看，是个约莫五六岁的小孩，穿着打满补丁的灰布衫，头发枯黄得像秋天的草，怀里紧紧抱着一只瘦得只剩骨头的土狗，狗尾巴有气无力地扫了扫小孩的手腕。小孩睁着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咽了咽口水，声音细得像蚊子叫：“大哥哥，你……你有吃的吗？我和阿黄，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
土狗“阿黄”配合地“呜”了一声，舌头都没力气伸出来。
凌玄摸了摸口袋，空空如也——这具身体的原主，怕是早就把最后一点干粮分出去了。他又看向空间里的灵田，忽然想起识海里一闪而过的念头：“空间需以善养之，以道润之，以慈渡之。”
是了，他耗尽元神后，神魂碎片被儒释道三圣护住，需在凡间历劫，践行“仁、和、慈”三字，方能重聚神魂，回归三界。这空间，便是三圣给的“助力”。
“等着。”凌玄扶着旁边的枯树站起来，找了个避风的土坡坐下，意识沉入空间。他盯着干裂的灵田，在心里默念：“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孟子》）——这是儒家“仁”的根基，也是他此刻最想做的事。
话音刚落，灵田中央竟冒出一颗青绿色的麦子，穗子饱满得坠弯了腰，还带着晶莹的露水。凌玄愣了愣，随即失笑——这空间，倒真懂“因材施教”。
他捏下麦穗，在空间角落找到个缺了口的陶碗，接了点凝结在莲池石壁上的露水，把麦粒煮成稀粥。粥香飘出来时，小孩和阿黄都挪着步子凑过来，小孩的眼睛亮得像星星，却没敢伸手抢，只是小声问：“大哥哥，这是……给我的吗？”
“嗯。”凌玄把陶碗递过去，却见小孩先舀了一勺，吹凉了送到阿黄嘴边：“阿黄，你先吃，你比我还瘦。”
阿黄舔了舔粥，又抬头蹭了蹭小孩的手，眼神软得像棉花。
凌玄看着这一幕，心里忽然一暖。他当三界至尊时，见惯了仙魔厮杀、权谋算计，倒忘了这世间最纯粹的善意，往往藏在最弱小的人心里。正想着，远处传来一阵骚动，逃荒队伍里有人喊：“张婆婆晕过去了！谁有吃的？给她一口救命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