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风点点头，把窝头渣子都舔干净。他也想回家，想再吃一口王氏做的野菜粥，想再听陈父说一句“二郎，慢点跑”。可他知道，回家的路，太远了。
一个月后，边境告急。蛮族骑兵突破了第一道防线，直逼卫城。校尉吹响了集结号，所有新兵都被拉上了战场。
陈风握着那把磨得发亮的长枪，站在队伍最前排，腿肚子直打颤。他第一次见真正的战场——远处尘土飞扬，蛮族骑兵的嘶吼声越来越近，他们骑着高头大马，手里的弯刀在阳光下闪着寒光，像一群来自地狱的恶鬼。
“放箭！”将军一声令下，箭矢如雨般射向敌军。可蛮族骑兵速度太快，很多箭矢都落了空。很快，两军就撞在了一起。
陈风只觉得耳边全是喊杀声、兵器碰撞声和惨叫声。一个蛮族骑兵朝他冲来，弯刀劈下，陈风下意识地举枪去挡，“铛”的一声，长枪被震得脱手，他自己也被冲击力推倒在地。
眼看弯刀就要落在他头上，赵虎突然扑了过来，一把将那骑兵拽下马，两人扭打在一起。赵虎的胳膊被刀划了一道口子，鲜血直流，可他却像没感觉似的，一拳砸在骑兵的脸上，把人砸晕过去，然后捡起弯刀，一刀割了对方的喉咙。
“愣着干什么？杀人或者被杀！”赵虎冲他吼道，又挥着刀冲向下一个敌人。
陈风爬起来，捡起地上的长枪，狠狠扎进了一个蛮族兵的后背。那蛮族兵惨叫一声，倒了下去。陈风看着枪尖上的鲜血，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忍不住吐了出来。可他没时间恶心，又有一个蛮族兵朝他冲来，他咬着牙，举枪迎了上去。
这场仗打了整整一天，夕阳西下的时候，蛮族骑兵才撤退。战场上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泥土被血浸得发黑，踩上去黏糊糊的。陈风拄着长枪，站在死人堆里，浑身是血，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他的胳膊酸得抬不起来，脸上全是灰尘和血污，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清点人数的时候，和他一起进来的新兵，活下来的不到一半。赵虎的胳膊被砍了一刀，缠着绷带，却笑着拍了拍陈风的肩膀：“好小子，第一次上战场就没怂，有种！”
陈风勉强笑了笑，没说话。他看着那些倒在地上的战友，有的还睁着眼睛，眼里满是不甘。他第一次明白，这乱世里，生命比草还贱，而那些为国捐躯的将士，他们也曾是别人的儿子、丈夫、父亲。
接下来的半年，陈风跟着军队南征北战。他从一个只会本能求生的新兵，慢慢成长为一个能独当一面的士兵。他学会了看地形，知道在什么地方设伏能打敌军一个措手不及；他学会了排兵布阵，知道怎么把有限的兵力发挥出最大的作用；他甚至在一次偷袭中，凭着前世学的简单物理知识，用石头和木头做了个简易的投石机，把敌军的粮草营烧了个精光。
将军看中了他的脑子，把他调到了身边当亲兵。陈风抓住这个机会，拼命学习兵法，跟着将军在战场上磨练。他见过将军为了掩护百姓撤退，带着几百人对抗上万敌军，最后战死沙场——将军的尸体被找回来的时候，手里还攥着一面残破的军旗；他见过身边的兄弟为了救他，替他挡了一箭，临死前还笑着说：“陈风，替我活着，多杀几个蛮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