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是死一样的寂静,然后猛地爆发出更大的喧嚣和议论声,夹杂着阮慧娴再也压抑不住的崩溃哭声,和周业楚气急败坏的怒吼,还有阮家父母试图挽回局面的慌乱叫喊。
但这些,都跟他欧泽再没有任何关系了。
这场盛大订婚宴的烂摊子,那对“真爱”至上的男女,还有那些指指点点的看客…
欧泽把自己关在临江顶层公寓里,整整三天。
这地方平时他不常来,太大,太空,冷冰冰的没人气儿。但这几天正好,他就需要这种没人打扰的空旷,能让他安安静静地…发霉,或者燃烧。
外面早就闹翻天了。
用脚指头想都知道。订婚宴上新郎官当场掀桌子走人,留下新娘和她的“真爱”面对全城的嘲笑和指指点点…这绝对是近十年来圈子里最劲爆、最下饭的谈资。
手机第一天就跟疯了似的嗡嗡震个不停。未接来电堆成了山,微信消息红点密密麻麻,挤爆了屏幕。
有他爹妈气急败坏的咆哮,问他到底发什么疯,让他赶紧滚回去给阮家磕头赔罪,不然欧家的脸都要被他丢尽了。
有各路“朋友”假惺惺的关心,拐弯抹角地想从他这儿挖点更刺激的内幕,好拿去当酒桌上的谈资。
甚至还有几个阮家的长辈,电话里语气又急又怒,骂他不懂事,把事情做绝,一点余地都不留。
欧泽一个都没接。
他直接把手机扔进了客厅那个养着几条昂贵金龙鱼的鱼缸里。看着那玩意儿咕咚咕咚冒着泡沉底,世界终于清静了。
挺好。
他光着脚,踩在冰凉的大理石地板上,在空荡荡的房子里走来走去。饿了就开瓶酒,困了就倒在沙发上眯一会儿。脑子乱糟糟的,一会儿是阮慧娴跪在周业楚面前哭着说“我没被他碰过”的画面,一会儿又是满堂宾客那张惊愕又鄙夷的脸。
心口那地方,一开始是麻木的,后来开始丝丝缕缕地疼,不是那种撕心裂肺的疼,是钝的,闷的,像有人拿了个不怎么锋利的锥子,一下一下,慢悠悠地往里扎。
他以为自己会暴怒,会砸东西,会恨不得立刻去把那对狗男女撕碎。
但没有。
除了在停车场那一刻气血上涌的冰冷,他现在更多的是…一种空落落的荒谬感。
他欧泽,活了将近三十年,顺风顺水,要什么有什么,头一次掏心掏肺想对一个人好,结果被人当成了傻子,还是个用来刺激前男友的、性价比不错的傻子。
这他妈比直接给他一刀还让人难受。
第四天早上,天刚蒙蒙亮。欧泽从沙发上爬起来,头疼得快要炸开,胃里空得发慌。他摇摇晃晃走到浴室,打开冷水龙头,直接把头埋了进去。
刺骨的冰冷激得他浑身一颤,猛地抬起头,看向镜子里。
镜中的男人脸色苍白,眼下挂着浓重的青黑,下巴上冒出了一圈胡茬,看着狼狈又落魄。
真像个一蹶不振的可怜虫。
欧泽盯着看了半晌,忽然扯着嘴角,极其难看地笑了一下。
行,这效果不错。估计外面那些人,包括阮慧娴和周业楚,都以为他正躲在哪个角落里舔舐情伤,痛不欲生吧?
他抹了把脸上的水珠,眼神一点点冷了下来,那点残余的痛苦和迷茫被硬生生压了回去,只剩下一种近乎冷酷的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