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约随时都能退,业楚,只要你一句话...”
周业楚终于叹了口气,弯腰将阮慧娴紧紧搂进怀里:“好,我带你走。”
阮慧娴破涕为笑,迫不及待地仰头吻上去:“我不结婚了,我嫁给你,业楚,我嫁给你...”
欧泽按下了停止录制键。
屏幕暗下去,倒映出他自己冰冷无波的眼睛。他没有走出去,没有怒吼,甚至没有让呼吸变重一分。只是面无表情地转身,沿着来时的路悄无声息地离开。
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夹杂着压抑的欢欣和急切。阮慧娴和周业楚也离开了停车场,大概是去准备他们的“逃亡计划”了。
欧泽走进电梯,看着金属门合拢,映出自己西装笔挺、英俊得体的模样。他忽然觉得有点可笑,抬手松了松领带,第一次觉得能顺畅呼吸了。
戒指盒还在手里,他低头打开,拿出那枚昂贵的粉钻戒指,对着电梯顶灯仔细看了看。然后毫不犹豫地,将它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里。
“叮——”电梯到达宴会楼层。
门开的瞬间,喧闹的人声和暖融的音乐涌了进来。外面是他盛大的订婚宴,满堂宾客,鲜花着锦,烈火烹油。
欧泽整理好表情,脸上重新挂上无可挑剔的微笑,迈步走了出去。
欧泽从电梯里走出来,那感觉像是从冰冷的海底一下子被抛进了喧嚣的火山口。
音乐、灯光、香水味、还有几百号人嗡嗡嗡的说话声,瞬间把他裹住了。暖烘烘的,腻得人发慌。他脸上那点刚从停车场带出来的冷气,差点没挂住。
“欧总!您可算回来了!”司仪是个油头粉面的小伙子,急得额头上一层亮晶晶的汗,小跑着凑过来,“马上到点了,阮小姐呢?您看见阮小姐了吗?这…这仪式眼看就要开始了啊!”
欧泽瞥了他一眼,没说话。目光越过司仪焦虑的肩膀,扫向整个宴会厅。
真够排场的。他爹和阮家老爷子为了这场联姻,算是下了血本。水晶灯晃得人眼晕,香槟塔堆得老高,每张桌子上摆的鲜花都是今早刚从荷兰空运过来的,娇艳欲滴,贵得要死。底下坐着的,不是商界名流就是各路亲戚,个个衣冠楚楚,脸上挂着标准又虚伪的祝福笑容,等着看一场门当户对的好戏。
呵。好戏。
他刚才差点就成了全城最大的笑话。不对,也许现在依然是,只是他自己从台上看戏的,变成了台下看别人演戏的。
心脏那块刚才在停车场被冻木了的地方,现在后知后觉地开始嘶嘶地疼,像被钝刀子一下下地割。但他脸上一点没显出来,甚至还对旁边一位举杯的叔伯辈点了点头,嘴角勾着点恰到好处的弧度。
“欧泽!”
又一个声音插进来,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慌乱。
欧泽慢悠悠转过头。是阮慧娴。
她回来了。微微喘着气,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红,嘴唇上的口红好像补过,但又有点晕开了,看着比离开时更艳。眼神躲躲闪闪,不敢直视他,手指下意识地揪着礼服的裙摆,那上面沾了点不起眼的灰尘印子,大概是停车场的地面蹭的。
她身后几步远,跟着周业楚。那家伙倒是人模狗样,西装笔挺,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看他的时候,眼神里带着那种掩饰不住的、让人恶心的得意,像一只偷了腥还故意舔爪子的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