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泽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下意识扶住了冰冷的水泥柱。指甲抠进粗糙的表面，磨得生疼，却远不及心口万分之一。
他看见阮慧娴的双手攀上周业楚的肩膀，那样主动又急切。她身上穿的还是那件价值六位数的定制礼服，胸口别着他送的钻石胸针，在昏暗光线下折射出刺目的光。
“慧娴...慧娴你别这样...”周业楚的声音沙哑，手上推拒的动作却软弱无力，“今天是你订婚的日子...”
“我不订了！”阮慧娴几乎是在尖叫，眼泪弄花了她精致的妆容，“我后悔了，业楚，我真的后悔了...我以为我能放下你，可我做不到...看到他我就想到你，我受不了...”
欧泽一动不动地站着，像一尊被冻结的雕像。他甚至感觉不到心跳，整个世界只剩下那两个人残忍的对话，一字一句砸在耳膜上。
“那你为什么答应他？”周业楚捧起她的脸，拇指擦过她湿润的脸颊。
“我...我就是想气气你。”阮慧娴哭得喘不上气，“谁让你当初不要我...我和他在一起之后，你不是就回头来找我了吗？”
欧泽的指尖猛地掐进掌心。原来如此。原来他小心翼翼捧在手心的爱情，他以为终于得到的幸福，从头到尾只是一场戏。一场演给另一个人看的戏。
“可是慧娴，”周业楚的声音听起来痛苦极了，“欧家不是好惹的，你这样...”
“我不在乎！”阮慧娴突然跪了下来，颤抖着抓住周业楚的衣角，“业楚，你带我走吧，现在就走...我没让他碰过我，真的，我每次都找借口躲开了...我还是干净的，你别不要我...”
“我没碰过她”。
欧泽慢慢低下头，看向自己手中紧握的戒指盒。丝绒表面已经被汗浸得潮湿，边缘被捏得变形。盒子里躺着一枚精心设计的粉钻，他花了三个月时间亲自参与设计，以为能配得上他纯洁无瑕的新娘。
原来纯洁无瑕的不是新娘，是根本没被允许碰过新娘的他。
极致的愤怒没有到来，反而是一种冰冷的平静席卷了全身。欧泽甚至觉得嘴角自己扬了起来，形成一个没有任何温度的弧度。
所有的温柔体贴，所有的耐心尊重，都抵不过白月光的一滴眼泪。他不是未婚夫，只是个用来刺激别人的工具备胎？
好，真好。
停车场里，戏还在上演。周业楚似乎被阮慧娴的告白打动了，弯腰想扶起她：“你快起来...”
“我不！”阮慧娴固执地跪着，仰起的脸在灯光下惨白一片，“你答应我，业楚，你答应带我走！我现在就回去取消婚约，我什么都不要了，我只要你！”
欧泽无声地掏出手机，解锁，点开录像功能。屏幕的冷光映在他没有任何表情的脸上，手指稳稳地举着手机，将镜头对准那对痴缠的男女。
“慧娴，你别冲动...”周业楚还在假惺惺地劝。
“我不是冲动！我从来没爱过他！联姻而已，跟我爸说的一样，找个靠谱的就行了...可是业楚，我看到你就受不了，我爱的是你啊...”
手机镜头静静记录着阮慧娴的哭诉，她的忏悔，她的下跪，她的承诺。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地传进来，变成数字存储卡里冰冷的证据。
欧泽的心口终于后知后觉地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联姻。没爱过。靠谱。原来在阮家人眼里，他欧泽只是个性价比合适的“靠谱”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