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礼部当差,是个小官,每天的工作就是抄抄写写,给花浇水,顺便等着我们那位叫季柚的主官大人下班。
我们这位季大人,是整个朝廷里最奇怪的人。
她长得比谁都好看,说话比谁都温和,每天来衙门,不是在摆弄她的那些瓶瓶罐罐,就是在修剪一盆半死不活的兰花。看上去,比谁都像个闲人。
但整个朝廷的人,从上到下,从手握重兵的将军到天天念叨着“祖宗之法”的老御史,都怕她。
怕得要死。
因为你永远不知道,在她那张温和的笑脸下,藏着什么能让你抄家灭族的账本。她从不大声说话,但她说的每个字,都能精准地插进别人的肺管子里。
她不搞阴谋,不玩权术,她只是……讲道理。
可是在这个朝廷里,最可怕的事情,就是有人跟你讲道理。
尤其是在你觉得自己的计谋天衣无缝的时候,她会慢悠悠地告诉你,你的计谋,从第一步开始,就是个笑话。
这是一个关于,我,一个小小的礼部官员,如何看着我的顶头上司,用最平静的语气,把整个朝廷的蠢货,一个个按在地上摩擦的故事。
别惹她,真的。
你惹了她,她不会让你死。
她会让你觉得,活着还不如死了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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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礼部衙门当主事,官不大,事不多,每天混混日子,等着卯时上班,酉时下班。
我这辈子最大的追求,就是能准时回家,吃上我老婆做的热乎饭。
但最近,我这个小小的愿望,有点悬。
因为我们礼部,空降来了一位新侍郎,叫季柚。
一个女人。
这在朝廷里可是炸了锅的大事。一个女人当侍郎,还是在礼部这种清水衙门,谁都觉得这是皇上脑子一热,随便塞进来镀金的花瓶。
我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
季大人上任第一天,没开会,没训话,自己带了个小花瓶,插了束不知道从哪儿薅来的野花,摆在她的书案上。然后,她就坐在那儿,对着那束花,看了一整个上午。
整个衙门的人,都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她。
我也觉得,这位大人,脑子指定有点问题。
可问题就出在第二天。
兵部的胡尚书,一个出了名的莽夫,不知道抽什么风,一本奏折递上去,说我们礼部虚报开支,贪墨了三千两银子,用来修缮什么“无用”的祭天高台。
这屎盆子扣得又黑又圆。
谁都知道,修祭天高台是皇上亲自下的令,钱也是户部直接拨的。我们礼部就是个过手的,油水都捞不着半滴。胡尚书这么搞,明摆着是看季大人是个女人,新来的,想给她个下马威,顺便在皇上那儿邀个功。
整个礼部都慌了。老的侍郎,我们原来的顶头上司,急得嘴上都起了燎泡,拉着我们几个主事商量对策。
大家七嘴八舌,有的说赶紧去跟皇上解释,有的说去找户部尚书帮忙作证,还有的说干脆去求求胡尚书,认个错,把这事揭过去。
乱成一锅粥。
就在这时候,季大人从她的值房里出来了。
她手里还端着那个小花瓶,好像是刚换了水。她走到我们跟前,轻轻把花瓶放在桌上,发出“叩”的一声轻响。
所有人都闭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