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雨水冰冷地敲打着窗玻璃,模糊了窗外都市的霓虹。林妤薇蜷缩在沙发里,身上还穿着昨天父亲出门前叮嘱她多穿衣服时的那件毛衣。电话铃声尖锐地划破寂静,像一把淬毒的匕首,刺穿了她原本平静的世界。

听筒那头的声音冰冷、公式化,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砸得她耳膜嗡鸣,心脏骤停。

“林建国警官在本次跨国联合行动中……遭遇匪徒顽抗……不幸殉职……”

后面的词语变得模糊不清,“因公牺牲”、“追授荣誉”、“深切哀悼”……这些空洞的词汇无法填补她瞬间被撕裂的灵魂。她记得父亲出发前夜,眼底藏着疲惫却闪着光,揉着她的头发说:“薇薇,等这次任务结束,爸爸就申请调个清闲岗位,好好陪你。那个叫‘枭’的王八蛋,这次一定让他伏法!”

“枭”。秦枭。

这个名字从此不再是新闻里模糊的恐怖符号,而是刻在她骨血里的仇恨源泉。父亲的笑容、温暖的掌心、甚至最后那句轻松的告别,都成了永恒的过去式,被这个名叫秦枭的男人彻底碾碎。

葬礼肃穆而悲伤。黑白遗像里,父亲穿着警服,笑容刚毅。林妤薇没有哭,巨大的悲痛过后,是一种冻结一切的冰冷仇恨。她整理父亲的遗物,在他的旧书桌暗格里,发现了一个加密的硬盘和一本薄薄的笔记。

硬盘里的资料涉及秦枭集团的跨国犯罪网络,但大多是间接证据和推测。那本笔记才是关键。上面是父亲潦草的字迹,记录着他多年来对秦枭的追踪,细节到他的习惯癖好、几个疑似据点,甚至还有一段模糊的猜测:“枭似乎对拥有古典气质、温柔隐忍类型的女性略有不同,或许是其成长经历中某个缺失的投射?待查。”

最后几页,笔迹越发急促,提到了一个即将进行的秘密交易,地点在公海。父亲写道:“线人消息,或有内鬼……风险极大,但机会千载难逢……必须抓住‘枭’的尾巴……”

这成了他最后的绝笔。

内鬼。这个词让林妤薇彻底绝望。她意识到,通过正规渠道为父亲复仇的希望渺茫。那个庞大的黑暗势力盘根错节,甚至可能渗透进了她曾经信任的体系。巨大的无力感之后,是一个疯狂而决绝的念头悄然滋生——她要亲自去。靠近他,潜入那座黑暗堡垒的中心,亲手为父亲复仇。

仇恨成了她唯一的食粮和动力。她注销了林妤薇的身份,仿佛将过去的自己一同埋葬。她对着镜子,一遍遍练习微笑的弧度,眼神的温度,说话的语调。她研究一切关于秦枭的公开和非公开信息。他喜欢听古典乐,偏好肖邦的夜曲;他欣赏东方瓷器,尤其钟爱汝窑的天青色;他对手下要求绝对忠诚,对敌人残忍无情,但对女伴,似乎的确如父亲笔记所猜测,倾向于那种看似柔弱温顺、能提供情绪价值的类型。

“商云汐”。她为自己取了这个名字。一个像江南烟雨一样朦胧温柔的名字。她学习茶艺、插花,恶补古典乐和艺术史,甚至刻意模仿那种带着一丝易碎感的姿态。她要知道他的一切,然后成为他最“完美”的猎物,一步步走进他的领地。计划漫长而危险,她知道自己踏上的将是一条无法回头的路,每一步都可能粉身碎骨。但父亲的死状(她后来通过特殊渠道看到了部分现场照片,那成为了她永久的噩梦)像烙铁一样烫在她的心上,支撑着她变得冷酷、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