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瞒着陈屿,预约了城里最出名的心理医生,许医生。
第一次咨询,我坐在那张柔软的沙发里,手心全是汗。
我只说了那个反复出现的噩梦,关于追赶,关于悬崖,关于坠落。
照片和那条匿名短信的事,我一个字都没提。
许医生没有多问,只是温和地引导我,让我描述梦里的感受。
冰冷,无助,还有无尽的下坠感。
从诊所出来,阳光刺得我睁不开眼。
陈屿似乎什么都不知道,可又好像什么都知道了。
他开始对我寸步不离。
我坐在画架前发呆,他会端着一杯热牛奶悄无声息地走过来,手臂从背后环住我。
“在想什么?”
他温热的呼吸喷在我的耳廓,我却激起一阵战栗。
我说想出门走走,他立刻放下手里的事。
“去哪儿?我陪你。”
他的温柔,此刻变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网。
我必须再见一次许医生。
“我想去一趟画材市场,之前的颜料用完了。”我收拾着画具,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
“我送你。”他拿起车钥匙。
“不用了,市场里人多,停车麻烦,我自己坐地铁快一点。”
我几乎是落荒而逃。
第二次咨询,我直接了当。
“许医生,我想记起一切。”
在她的建议下,我同意尝试催眠。
躺在躺椅上,听着她平缓的引导,我的意识渐渐沉了下去。
……
又来了。
冰冷的石地硌着我的脚心,身后是杂乱的脚步声。
我跑,拼命地跑。
悬崖就在眼前,海风腥咸,浪涛拍打着礁石,发出巨响。
我被逼到了绝境。
然后,坠落。
身体失重,风声在耳边呼啸。
就在彻底沉入黑暗的前一秒,我猛地抬头。
悬崖边,站着一个人。
那是一张与陈屿一模一样的脸!
但此刻,那张脸上只有铺天盖地的狰狞与疯狂,没有一丝平日的温柔。
“啊——!”
我尖叫着从催眠中弹坐起来,浑身被冷汗浸透。
“我看到了……我看到陈屿了!”我抓住许医生的手,指甲几乎要掐进她的肉里。
许医生扶住我,递给我一杯温水,然后在本子上一笔一划地记录着什么,她的脸色很凝重。
回到家,屋里一片漆黑。
我刚按下玄关的开关,客厅的灯“啪”地亮了。
陈屿就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地看着我。
我吓得心脏都停跳了一拍。
“回来了?”他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我含糊地应了一声,低头换鞋,不敢和他对视。
那张梦里的脸,和眼前这张温柔的脸,在我脑子里疯狂交叠。
恐惧像藤蔓一样缠住了我的脖子,让我无法呼吸。
他站起身,一步步朝我走来。
我下意识地后退,后背重重撞在鞋柜上。
他的脚步停了。
他看到了我攥在手里的包,然后,他伸手拿了过去。
动作很轻,我却完全没能反抗。
他拉开拉链,从我的包里拿出钱包,一张白色的卡片从夹层里滑了出来,飘飘悠悠地落在地上。
——城南心理咨询中心,主治医师,许晴。
空气瞬间凝固。
我看着他弯腰,捡起那张名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