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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眼皮好沉,全身没有一点力气。
那个女记者依然不肯放过热度。
她把镜头对准奄奄一息的我,大声逼问。
“别装死!警察都来了!快交代你和团伙的关系!你是不是回来发展下线的?”
我费力地睁开眼睛。
视线已经很模糊了。
我只看到了不远处,妈妈抱着妹妹的背影。
真好啊,妹妹有妈妈抱。
我感觉好冷,比水牢里还冷。
那个警察叔叔手里的档案袋真厚啊,里面是不是装着我在园区画的画?
我画了妈妈,画了家,画了那块石头。
我看着林婉的背影,用尽最后一口气,发出了蚊子哼哼般的声音。
“妈妈......”
林婉听到声音,转过头,一脸厌恶地看着我。
我冲她露出了一个讨好的笑容。
血水顺着嘴角流下来,把牙齿都染红了。
“妈妈......你别生气......我不脏......”
“园区的叔叔......只是抽我的血卖钱......他们不打脸......”
“可是爸爸......爸爸会把我吊在梁上,用皮带抽,用烟头烫......他说我是你留下的孽种,是扫把星......”
“妈妈......园区真的比家里好......水牢里的水有时候是暖的......而且那里没有爸爸......”
“我把血都给妹妹了......能不能......能不能抱抱我?”
我颤巍巍地伸出手,想要去碰一碰她垂在地上的裙角。
就一下。
只要摸一下就好。
林婉的脸色僵住了。
她的瞳孔剧烈收缩,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她坚硬的心壳上敲了一下。
但她没有动,也没有伸手。
我的手在半空中停滞了一秒。
然后。
重重地垂了下去。
砸在冰冷的地板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
其实一点都不疼。
比爸爸用烟灰缸砸头的时候轻多了。
医生叹了口气,摇摇头,盖上了白布。
我飘了起来,悬在半空中。
看着底下那个小小的,瘦得像只猴子一样的身体。
原来我已经这么瘦了啊。
难怪抽血的时候,那个针头看起来比我的手腕还要粗。
我的妈妈林婉看着我的尸体,脸上闪过一丝错愕。
但很快,她像是松了一口气。
她甚至有些嫌弃地退后了两步,对着保安挥挥手。
“真是晦气。赶紧处理掉,别影响了宴会。”
“宝珠刚醒,千万别让她看到死人,不吉利。”
“我看谁敢动!”
一声暴怒的吼声震住了所有人。
那个满头大汗的老刑警张队冲了过来。
他一把推开保安,用颤抖的手掀开白布,看了一眼我的脸,眼圈瞬间红了。
“林婉!你还是个人吗!”
张队把手里那份厚厚的档案袋狠狠摔在林婉面前的茶几上。
“啪”的一声,里面的照片和文件散落一地。
女记者还在旁边举着话筒,不知死活地问。
“警察同志,这女孩是不是畏罪自杀?她是不是园区的小间谍?”
张队猛地转头,那眼神吓得女记者倒退三步。
“间谍?畏罪自杀?”
张队咬着牙,从档案里拎出一张户籍证明,怼到镜头前,声音嘶哑得厉害。
“你们睁大狗眼看清楚!”
“她今年才八岁!她只有八岁啊!”
“因为严重营养不良,她看起来像五六岁!但她只有八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