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无人接听的生日夜
傍晚五点半，江城的写字楼群还浸在夕阳里，启星广告公司的玻璃门却被林晚撞得轻轻晃了晃。她怀里抱着笔记本电脑，肩上挎着没来得及拉好拉链的包，包口露出半截给安安买的恐龙生日玩偶——那是安安念叨了半个月的礼物。
高跟鞋在人行道上敲出急促的响，林晚腾出一只手按亮手机，屏幕上“安安两岁生日”的提醒还闪着。她指尖飞快划过，先拨给陈磊。
“嘟……嘟……”忙音绕着耳边转，转得人心发慌，最后落进冷冰冰的语音信箱。林晚皱紧眉，脚步没停，又拨婆婆张桂兰的号。还是没人接，听筒里的机械女声像根细针，扎得她太阳穴突突跳。
“再等等，可能在忙。”她咬着唇安慰自己，又打给公公陈建国。这次更干脆，电话响了一声就断了，像是被人按掉的。
林晚猛地停在路边，晚风吹起她额前的碎发，露出眼底的慌。今天是安安的生日啊，早上视频时，小家伙还举着蜡笔画喊“妈妈快回来吹蜡烛”，她当时笑着答应，说晚上一定打电话陪他唱生日歌。
现在怎么连个人影都联系不上？
她深吸一口气，手指颤抖着点开儿童手表的拨号界面。电话通了，听筒里立刻传来安安软乎乎的声音：“妈妈！”
林晚的心瞬间软下来，刚要开口，“咔嗒”一声，电话断了。
再打过去，只剩“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的提示音。
林晚抱着电脑慢慢蹲下来，膝盖抵着胸口，像要把那点慌死死压住。她来江城三年，从安安六个月大到现在两岁，一千多个日夜，每天最盼的就是晚上这通电话。听陈磊说家里的事，听安安奶声奶气地说“妈妈我想你”，这是她在陌生城市打拼的唯一支撑。
可今天，这个最该热闹的日子，家里却像断了线。
她坐在路边的长椅上，每隔五分钟就打一次陈磊的电话，每次都是同样的忙音；给张桂兰发微信，消息石沉大海；甚至找到青河县老家小区物业的电话，对方说“没看到陈家有异常，可能出门了”。
天色一点点暗下来，路边的路灯亮了，昏黄的光落在她身上，拉出长长的影子。来往的人步履匆匆，有人提着生日蛋糕，有人牵着孩子的手，说说笑笑地走过，每一幕都像在戳林晚的心。
她摸出包里的恐龙玩偶，指尖蹭过玩偶的耳朵，眼眶突然热了。她这个妈妈当得真窝囊，孩子的生日，不能陪在身边就算了，连个电话都接不通。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从六点到七点，再到九点，林晚的手机终于在十点零三分的时候震动起来。
她几乎是弹起来接的，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慌：“陈磊！你们到底在哪？安安呢？电话怎么一直打不通！”
“哎呀，你别急啊。”陈磊的声音带着点刚睡醒的含糊，“今天安安生日，妈做了一大桌菜，忙到现在才闲下来。手机调了静音，没听见。”
“静音？”林晚的声音发紧，“那妈和爸呢？他们的电话也没人接，安安的手表怎么还关机了？”
“嗨，爸吃完饭就去邻居家下棋了，妈跟着去看热闹，没带手机。安安玩手表的时候不小心按关机了，我也是刚发现。”陈磊轻描淡写地解释，“你别瞎担心，安安好好的，早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