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
合欢散是宗门最常用的助兴丹药之一，简单粗暴，只为激发肉欲，便于采补或修炼某些速成功法，与“道”字几乎毫不相干。
苏美欣微微低下头，脸颊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
“我只是奉命来取药，师兄。采了便走，不会久留。”
她蹲下身，在刘浩宇身旁不远处，小心翼翼地辨认着药畦里的植物。
两人一时无话，只有药锄掘土和微风拂过草叶的沙沙声。
主殿方向的欢愉之声忽然高昂了一瞬，似是有人功法骤进，引发的灵气波动愈发明显。
刘浩宇注意到苏美欣纤细的肩膀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耳根迅速红透，连呼吸都微微急促了几分。
“你不习惯这声音。”刘浩宇忽然开口，声音比平时低沉了些。
苏美欣像是被吓了一跳，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化为淡淡的窘迫：“师兄难道习惯了吗？”
刘浩宇沉默了片刻，手中的药锄停下。夕阳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投在寂寞的药畦里。
“十年了，说习惯是假的。”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极少外露的情绪。
“宗门虽以合欢为名，但你看这上下，何曾有过‘欢’？不过是交易，是掠夺，是空虚无度的宣泄罢了。
古籍中记载的‘灵欲合一，方触天道’，早已无人记得了。”
话说出口，刘浩宇自己先是一怔。
这些念头在他心中盘桓已久，但他从未对任何人说起过。
在合欢宗，质疑宗门主流之道，乃是禁忌。
他下意识地看向苏美欣，以为会看到惊讶或恐惧。
却没想到，她那双清澈的眸子里骤然亮起一丝微弱却真切的光彩，仿佛孤寂的旅人遇到了同路人。
她下意识地向前倾了倾身体，声音压得更低，却带着一丝激动的颤抖：
“师兄你也这么想？我，我修习媚术时，总觉得？若情欲只为工具，与，与牲畜何异？
我也曾在残卷中读到过，‘极乐之境，在于神交，非形溺’，可是无人相信，也无人愿试。”
她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带着几分委屈和迷茫。
就在这时，药园入口处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吵闹声，夹杂着嚣张的笑语，打破了此地的宁静。
三个衣衫不整、浑身散发着酒气和浓郁情欲气息的内门弟子，踉踉跄跄地闯了进来，为首之人，正是素有恶名的李师兄。
他的目光贪婪地扫过药园，最终落在蹲在地上的苏美欣身上，咧嘴一笑，露出毫不掩饰的欲望：
“哟！这不是那个守着清白身子想立牌坊的苏师妹吗？怎么，在外门混不下去，跑来这药园子跟废物厮混了？”
“啧，真是浪费了这副好根骨。不如跟了师兄我，保你尝尝真正的极乐滋味，修为大涨，如何？”
药园的宁静被彻底打破，危险的阴影笼罩而下。
刘浩宇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药锄，将身子稍稍挡在了苏美欣之前。
而苏美欣脸色煞白，眼中充满了恐惧，不由自主地向后缩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