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边缘弟子
合欢宗，极乐峰。
夕阳的余晖勉强穿透笼罩主殿的氤氲粉霞，却照不进山阴处那片终年潮湿的百草园。
空气里混杂着甜腻的花香、清苦的药草味，以及一丝若有若无、撩人心魄的靡靡气息。
那是主殿方向传来的，内门弟子修炼高阶双修秘法时，灵气与情欲共振产生的异象。
刘浩宇直起酸痛的腰，抹了一把额角的细汗，手中的药锄沾满了深褐色的灵土。
他小心地将一株宁神花根部的杂草剔除，动作细致而专注。
仿佛手中不是无人问津的低阶灵草，而是什么需要精心呵护的宝贝。
十年了。
从他以杂灵根资质勉强踏入合欢宗外门，被分配到这片灵气稀薄的药园以来，已经整整十年。
当年的同批弟子，但凡有点门路或手段的，早已通过各种双修采补之法攀上内门，最不济的也能在外门谋个稍有油水的职司。
唯有他，像是被遗忘在了这个角落。炼气三层的修为，寸步难进，与蝼蚁无异。
主殿的笙歌与隐约的呻吟随风飘来，刘浩宇手下动作几不可察地一顿，随即又恢复如常。
那声音于他，早已不是诱惑，而是提醒，提醒他与此地的格格不入，提醒他自身的微不足道。
合欢宗主张“以欲入道，极乐逍遥”，可这里的“欲”，早已失了“道”的追寻，只剩下赤裸裸的功利与算计。
采补炉鼎，掠夺元阴元阳，只为更快地提升修为，争夺资源，攀爬那森严的等级阶梯。
所谓极乐，不过是欲望暂时满足的空虚喧嚣。
他厌恶那些打量货物般的眼神，畏惧那些毫无情感只有掠夺的交媾。
早年的一些模糊经历，让他对真正的亲密关系既有一种深藏的渴望，又带着一丝难以言说的恐惧。
这药园虽偏僻艰苦，反倒成了他的一处避世之所。
“浩宇师兄？”
一个清柔的声音从竹篱外传来，带着些许迟疑。
刘浩宇抬起头，看见苏美欣提着一个小巧的药篮，站在篱笆门口。
她穿着和其他外门女弟子一样的素色衣裙，却洗得格外干净，乌黑的发丝简单挽起，露出纤细白皙的脖颈。
她的容貌并非绝美，但眉眼清澈，带着一种与合欢宗氛围格格不入的纯净感。
“美欣师妹。”刘浩宇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目光很快落回手中的宁神花上，语气平淡，“有事？”
苏美欣也是外门弟子，资质比他稍好一些，被分配去修习基础的媚术和双修功法。
但她似乎总有些不情愿，时常找各种借口来药园帮忙，或是采摘一些并不紧急的药草。
“执事让我来取几株媚蝶兰，说是执法堂炼制合欢散急用。”
苏美欣走进药园，脚步轻盈，尽量不踩到那些生长茂盛的药草。
刘浩宇闻言皱了皱眉：“媚蝶兰花粉药性猛烈，自带催情幻效，你修为尚浅，接触多了恐扰乱了心神，于修行无益。”
他顿了顿，补充道，“更何况，合欢散那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