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王营长的媳妇李秀英忍不住好奇,探头问道:“谢团长,晓月怎么哭着跑出去了?你们吵架了?”
谢庭舟敛了敛神情,走到门口,高大的身躯挡住了大部分探究的视线:“没什么事,一点小误会。李嫂子,大家都散了吧,栀宁需要休息。”
说完,他将房门重新关上,彻底隔绝了外面那些八卦的眼神。
转过身,屋内恢复了安静。
谢庭舟看着站在桌边的林栀宁,沉默了片刻,才略带歉意地开口:“对不起,今天让你受委屈了。以后我不会再让她来家里了。”
林栀宁没想到谢庭舟会向她道歉,愣了一下,随即摆摆手:“其实也不全怪她。我之前对你态度太差了,所以她才这么替你打抱不平。”
谢庭舟薄唇轻抿,似乎想说什么,却又有些难以启齿,“你刚才……为什么突然……”
林栀宁没听清:“嗯?你说什么?”
谢庭舟像是下定了决心,抬起眼,目光深邃地看向她:“我说,你刚才为什么挽着我的胳膊?”
林栀宁看他这副别扭的样子,恍然以为他是厌恶自己的触碰,连忙解释道:“哦,那个啊!不好意思啊,我刚才就是想故意气气苏晓月,做给她看的,没有别的意思,你别误会。”
听到林栀宁这么说,谢庭舟眸底那丝微弱的、连自己都未曾清晰捕捉到的期待,瞬间熄灭了。
他喉结微动,几不可察地“嗯”了一声,随即移开视线,侧脸线条显得更加冷硬,原来只是为了气别人。也是,他怎么还会抱有别的幻想。
谢庭舟看着桌上已经凉透的饭菜,沉默地收拾起饭盒,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饭菜凉了,我去给你热热。今天晚上只能委屈你先凑合下。明天想吃什么,告诉我,我去给你买。”
林栀宁笑眯眯地应道:“好。”
谢庭舟端着饭盒走到狭小的厨房。
林栀宁有些好奇地跟过去,靠在门框上看着他,只见男人熟练地将炉子捅旺,坐上蒸锅,将饭盒里的菜和馒头放进蒸屉里,盖上锅盖。
谢庭舟显然是早已做惯了这些事,应该是为了照顾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原主,包揽了所有家务。
饭菜很快热好,散发着温吞的香气。
谢庭舟将热好的饭菜端出来,顺手将刚才苏晓月送来的那盒饺子盖好,放到了橱柜的角落。
对上林栀宁投来的目光,他顿了顿,解释道:“这饺子明天我给她送回去。以后不和她来往了。”
林栀宁点点头,对此并无异议。
其实,在她心里,如果这个苏晓月只是单纯地喜欢谢庭舟,没有那么嘴贱和刻薄的话,她也不会用那么直接的方式去刺激对方。
毕竟,自己迟早是要和谢庭舟离婚的,总不能阻止他去认识更好、更合适的女同志。
偏偏这个苏晓月,心思不正,嘴巴又毒,上来就骂人“不要脸”,这种品性的,怎么能配得上谢庭舟?那就不能怪她出手了。
大不了,等以后有机会再给谢庭舟相看几个明事理的好姑娘,也算是对他这些年照顾的一点补偿。
想到这里,林栀宁对于赶走谢庭舟姻缘的愧疚感已经烟消云散了,她走到桌边,重新坐下,准备吃点饭,不然身子实在扛不住。
刚才吐过之后,林栀宁感觉胃里舒服了些,勉强吃了半个馒头,就感觉饱了,甚至有些撑。
谢庭舟一直都知道林栀宁胃口小得像猫,但想到她现在不是一个人,肚子里还有个需要营养的,忍不住蹙起眉头,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就吃这么点?够吗?”
林栀宁揉了揉有些发胀的胃,无奈道:“这北方的馒头实在扎实,太噎挺了,我是真饱了。”
再吃她怕又要吐出来。
谢庭舟沉默地点点头,没再说什么,很自然地伸手将她剩下的半个馒头和没动多少的菜端到自己面前,埋头吃了起来。
他在部队养成的习惯,吃饭速度很快,但动作却并不粗鲁,咀嚼无声,脊背挺直,带着一种刻在骨子里的气质,只有筷子和碗碟偶尔发出轻微的碰撞声。
林栀宁闲着没事,索性用手托着腮帮子,目光落在对面男人身上。
屋内昏黄的灯光柔和了他冷硬的面部线条,高挺的鼻梁在侧脸投下小片阴影,薄唇微微嚼动。
看着他专注吃饭的样子,林栀宁再次在心里暗暗感叹:这男人长得可真好看,是那种硬朗正派、极具侵略性的帅气。
谢庭舟感受到对面那道毫不避讳的视线,一直落在他脸上,让他感觉口中的食物都有些食之无味,他终于忍不住抬起眼,对上她带着欣赏的目光,喉结微动:“你看着我干什么?”
林栀宁眨了眨眼,没想到他会直接问出来,随即绽开一个带着点狡黠的笑容,实话实说:“就是感觉你长得可真好看。”
谢庭舟听到这直白的夸赞,拿着筷子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他沉默地垂下眼睫,浓密的睫毛掩盖了眸中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没有回应,只是又用力咬了一口手中的馒头。
……
这个年代没什么娱乐活动,没有手机,没有电视。
吃完饭,洗漱过后,林栀宁躺在暖烘烘的炕上,觉得十分无聊。
她侧过头,便看见谢庭舟正坐在炕头的另一边,就着那盏昏黄的灯泡看着书。
本来他是打算去客厅看的,但林栀宁觉得那边没烧炕太冷,强迫他必须坐在炕上看,只不过,男人也自觉地选择了离她最远的那一角。
林栀宁没发现的是,谢庭舟手里的书半晌都没翻动一页,他的目光虽然落在书页上,心神却不知飘向了何处。
林栀宁实在无聊,好奇地凑了过去,像只慵懒的猫儿般趴在炕上,手肘撑着身子,仰头看他:“看什么呢?”
她突然的靠近带着淡淡的清香,两条纤细的小腿在后面无意识地轻轻晃动着,乌黑的长发如瀑般铺散在炕上,谢庭舟拿着书本的手下意识收紧了几分,指节微微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