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将士早知必胜。
曹操能做到?
孙坚不信。
......
虎牢关内,校尉专用的耳室中。
** ,徐荣已酩酊大醉。
听闻吕布连斩联军数将,风头无两。
而自己这个汜水关败将,不仅遭同僚耻笑,更被猜忌。
虽仍奉命守关,却已听闻有人诬他通敌。
连部下都被禁止登城。
早知如此,不如战死汜水关。
至少能如华雄般留个忠烈之名。
徐荣猛灌烈酒,拔剑欲自刎。
剑刃及颈,终究难以下手。
“徐校尉,相国口信......”
亲卫入内,见状大惊。
相国口信?
徐荣稍醒,收剑问道:“讲。”
他终究贪生。
“传信人说须当面禀告。”
徐荣迟疑。
若董卓要杀他,不必多此一举。
莫非是要撤销处分,重新重用?
不可能。
董卓从不出尔反尔。
那......
“确是相国使者?”
徐荣皱眉。
“持相国符信而来。”
“快请。”
徐荣稍安。
片刻后,来人入内。
徐荣拱手:“不知相国有何钧谕?”
“阁下可是徐校尉?”
来人问,“可有印信为凭?”
徐荣转身取印:“请过目。”
来人验看后道:“相国命你即刻率两千部众秘密移师孟津关,不得声张。”
“相国有信要交给徐校尉。”
来人从怀中取出一封帛书。
徐荣接过信件,酒意顿时消散几分,眉头紧锁。
主公向来只派亲卫传口谕,从不给在外征战的将领写信。
况且......
此人说话带着古怪口音。
不妙!
徐荣猛然警觉时,来人已闪至屏风之后。
"站住!"徐荣厉喝一声,箭步上前。
终究迟了一步。
寒光闪过,那人袖中利刃已划过咽喉。
鲜血喷溅。
屏风、墙壁尽染猩红。
徐荣怔立片刻,颤抖着从血泊中拾起那枚所谓的相国印信。
正是他与华雄遗落在汜水关的物件。
莫非是曹操所为?
他捏着帛书的手不住颤抖,悬在胸前,迟迟不敢展开。
这分明是离间之计。
可离间自己有何用处?
莫非真要取他性命?
信中究竟写了什么?
望着地上尸首与墙上血迹,徐荣醉红的面容瞬间惨白。
这分明是要制造他与来人在内室密谈的假象。
董卓虽信任他,但李儒早已暗中监视。
恐怕此人尚未抵达,李儒就已收到风声,很快便会赶到。
看?
不看?
直接交给李儒?
若说未看,李儒会信吗?
烧毁?更不可行。
当李儒匆匆赶到时,徐荣正襟危坐,沉默不语。
"死了?"李儒瞥见地上尸首,眼中闪过一丝讶异,旋即恢复冷峻。
"自尽的。”徐荣递上帛书,"我未曾开启。”
李儒冷然接过,却不急于拆阅,先审视起尸首。
连日干旱,此人靴底却沾满泥泞,必是翻山越岭而来。
虎牢关能阻百万雄师,却拦不住三两人翻山潜入。
李儒抹了抹墙上血迹:"特意走到深处自刎。”
"要么是怕被生擒拷问。”
"要么是要我们以为,你与他在此密谋。”
展开帛书扫视后,李儒随手掷于案上。
"罢了。”
"区区离间计,不必理会。”
说罢便带着亲卫离去。
自始至终,李儒未正眼瞧过徐荣,更未发问。
徐荣既感羞辱,又觉诧异。
竟如此轻易揭过?
既不严查,也不盘问?
那李儒派人监视自己,究竟意欲何为?
徐荣拾起案上帛书:
【君先前所为,已禀明盟主】
【盟主有言,若再助我军南渡孟津,待董贼伏诛,必奏请天子封君为车骑将军,赐爵列侯】
李儒登上虎牢关城头。
在诸侯连日强攻未果后,他命人将袁氏满门首级送至袁绍营中。
同时告知诸侯天子已西迁长安。
效果立竿见影。
袁氏兄弟彻底反目,暗斗转为明争。
城下袁术部众日渐稀少。
袁绍人马亦是出工不出力。
袁氏首级看似激起天下士人义愤,实则彻底浇灭诸侯攻关热情。
明眼人皆看出,袁绍袁术已开始争夺袁氏故地资源。
袁绍强忍悲痛,北上河北收揽袁氏旧部。
袁术含恨南下,直奔汝南招揽门生故吏。
诸侯虽每日仍来关前叫阵,却再无一人攀梯攻城。
连日激战让他们不得不承认:西凉军远比想象中强悍得多。
吕布仅率两千骑兵出关,便将孙坚军打得狼狈不堪。
攻城士卒在西凉军面前,犹如以卵击石,至今无人能登城头。
诸侯百思不解:曹操究竟如何攻下汜水关?
凭那些阴谋诡计,真能弥补如此悬殊的战力差距?
罢了罢了。
区区汜水关,何足挂齿?
曹操终究太过天真。
天子既已西迁,这番做戏给谁看?
当汉室忠臣,岂及割据一方快活自在?
在袁氏兄弟带头下,诸侯再度养精蓄锐。
非但如此,更开始劫掠周边郡县犒赏士卒。
此刻诸侯正在关前叫阵。
"曹军"与孙坚军各率六 ** ,叫得最凶,列阵最前。
吕布率两千精骑出关,与两军稍作交锋,斩首百余而还。
李儒若有所思。
两个时辰后,洛阳皇城嘉德殿内。
董卓暴怒如雷,将触手可及之物尽数砸碎。
"曹操这狗贼,竟敢这般折辱于我!"董卓怒目圆睁,浑身肥膘不住抖动。
"莫非他当真以为老夫昏聩无能,会中这等粗浅的离间之计?
"忘恩负义的豺狼之辈,若落入我手,定要将他千刀万剐,再下油锅煎炸!
"还有那个给他出谋划策的杂种,不是自诩聪明绝顶吗?
"老夫倒要瞧瞧,用他的头盖骨制成的酒器,与常人有何不同!"
李儒垂首立于殿前,噤若寒蝉。
"你可有良策诛杀曹操?"
待董卓怒气稍歇,李儒的双腿早已站得发麻。
李儒暗自腹诽,面上却不露分毫:"主公且暂息雷霆之怒。
君子 ** ,十年不晚。
我等先回长安休养生息,待诸侯自相残杀之时,再出兵剿灭曹操不迟。”
董卓闻言勃然大怒:"这就是你的妙计?老夫养你何用!"
见李儒默不作声,董卓不耐烦地挥手招来宫女把玩,粗声问道:"还有何事?"
李儒这才敢进言:"曹操此计恐非单纯离间。
信中特意提及孟津关,臣疑其意在声东击西,实则图谋虎牢关。”
"荒谬!"董卓捏着怀中宫女冷笑,"无船如何渡河?即便有船,他那点兵力敢渡河送死?虎牢关尚在,他敢孤军深入?"
李儒偷瞥那满面通红的宫女,心中暗叹。
若岳父能戒除 ** ,收敛脾性,倒不失为雄主。
"还有一事。”李儒硬着头皮道,"徐荣或有异心。”
董卓猛地推开宫女,讥讽道:"老夫未中计,你倒先中计了?莫非因你害死他侄子,怕他报复?"
李儒骇然变色,冷汗涔涔。
万没想到这离间计竟是冲自己而来!
"臣对主公忠心耿耿!"李儒慌忙辩解,心中却如万马奔腾。
作为董卓第四任女婿,他太清楚前几任的下场了。
"那你说,该如何处置徐荣?"董卓意味深长地问道。
李儒冷汗浸透后背,战战兢兢道:"不如...将徐荣调往孟津..."
"嗯?"董卓眉头一皱,"信中不正是让徐荣去孟津接应?"
见董卓又要发怒,李儒连忙俯身,几乎贴地:"臣绝无他意!只是..."
“若真担心他通敌,大可调他去别的关卡,或召回雒阳,甚至遣返长安,不都行吗?”
李儒沉吟片刻,缓缓道:
“若他当真通敌,留在身侧岂非更危险?”
董卓闻言一怔,细想之下确是如此。
徐荣若真有异心,留在身边反倒成了隐患。
“主公若真心惜才,不妨试探他是否真有通敌之举。”
“如何试探?”
董卓急切追问。
“调他驻守孟津。”
董卓抬了抬肥厚的下巴,示意继续。
“曹操故意提及孟津,多半是想声东击西,诱我们分兵防守,他好趁机攻打虎牢关。
“至于孟津,他断不会冒险渡河南下。
“派徐荣守孟津有两重用意。
“其一,安其心。
“可告知徐荣,此乃将计就计。
“既将他调离虎牢关,又表明主公仍信任他。
“如此可防他真起反意。
“若直接调往雒阳、长安等地,
“徐荣必知主公已生疑心。
“纵使原本忠心,也会因猜忌而生变。
“况且曹操定会再施离间。
“届时徐荣或真会反叛。
“如此反倒中了曹操奸计。”
董卓恍然大悟,此前竟未想到这层。
“曹贼奸诈!这离间计让人不得不防,当真歹毒!
“即便杀了徐荣,得意的也是曹操!
“若不杀,又要面对他层出不穷的诡计!
“当真可恨!”
李儒亦叹息。
离间计的关键,在于主君能否展现绝对信任。
显然,董卓对徐荣也并非完全放心。
“其二,可试探徐荣是否真有异心。
“曹操提及孟津或另有深意:
“若他与徐荣确有勾结,且料定我们会派徐荣守孟津。”
董卓惊讶道:“曹操能未卜先知?”
李儒道:“仅是猜测。
“但若二人真勾结,曹操又胆敢渡河夺关,
“主公既可除掉徐荣,又能歼灭曹操。”
董卓问:“若真如此,是否要派大军埋伏?”
李儒摇头:“不可,那反倒中了调虎离山之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