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
“张律师!张律师你在里面吗?说话啊!”
云顶安全屋的地下二层,保镖队长正疯狂地撞击着卫生间的门。那扇门是特制的航空铝材,原本是为了防弹防爆,此刻却成了一道无法逾越的叹息之墙。
里面除了刚才那一嗓子惨叫,再也没有传来任何人声。
只有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细密的“噗噗”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不断地炸裂。
“队长!门锁坏了!电子系统没反应!”手下拿着解码器,满头大汗,“好像……好像是被强酸给腐蚀短路了!”
“那就硬拆!拿破拆斧来!快!”队长吼道,同时按住耳麦呼叫中控室,“中控!切断卫生间的通风!里面可能遭受了毒气攻击!别让毒气扩散到起居室!”
然而,耳麦里传来的却是一阵刺耳的警报声。
“滴——!警告!警告!检测到高浓度未知生物气溶胶!空气净化系统过载!空气净化系统过载!”
“为了防止污染源扩散,系统已自动启动‘生化隔离程序’。所有通风管道已封死,所有气密门已落锁。”
“重复,这不是演习。这不是演习。”
随着冰冷的电子合成音落下。
“轰隆——”
起居室通往外界的唯一出口,那道厚达半米的铅制防辐射大门,在液压杆的驱动下,重重地落下,锁死。
保镖队长绝望地看着这一幕。
完了。
这里是地下五十米。
所谓的“绝对安全”,在这一刻,变成了“绝对囚禁”。
他们被困在了一个巨大的、奢华的、不通风的铁罐头里。而罐头的内部,那个名为“卫生间”的毒气室,正在不断地向外渗透着死亡的气息。
……
卫生间内。
蓝色的孢子雾气浓郁得几乎要液化。
满地都是老鼠的尸体和爆裂后的蟑螂壳,那些幽蓝色的粘液混合着下水道的污秽,铺满了昂贵的大理石地面。
张大伟蜷缩在洗手台的角落里,双手死死掐着自己的脖子。
他的脸涨成了猪肝色,眼球暴突,上面布满了像蜘蛛网一样的红血丝。
“咳咳……咳……”
他想咳嗽,想把肺里那种火烧火燎的感觉咳出来,但他做不到。
因为他的嘴巴,合不上了。
一条巨大、肿胀、漆黑如墨的舌头,正不受控制地耷拉在他的嘴边,像是一条塞在他嘴里的死黑鱼。
那不仅仅是肿胀。
在那条紫黑色的舌头上,密密麻麻地生长着一层厚厚的、像头发一样的黑色绒毛。
那是**“黑毛舌菌”**。
在陈默的基因编辑下,这种原本只是导致舌苔发黑的轻微真菌,变成了嗜血的怪物。它们以舌头的肌肉细胞为食,疯狂分裂,产生的代谢物具有极强的麻醉和硬化作用。
张大伟惊恐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那还是人吗?
嘴巴被那条巨大的黑舌头撑到了极致,嘴角撕裂,鲜血混合着黑色的菌丝唾液流了下来。
那些黑色的“毛发”,还在不断地生长,向着他的喉咙深处蔓延,一点一点地填满他的口腔,封死他的气管。
窒息感。
那种一点一点被夺走呼吸权力的恐惧,让张大伟几乎疯掉。
他伸出手,颤颤巍巍地抓住自己那条已经失去知觉的舌头,想要把它塞回去,或者……把它扯出来。
但那舌头就像是在嘴里生了根,稍微一动,就是钻心的剧痛。
“唔……唔唔……”
(救我……我是金牌律师……我有钱……)
他在心里呐喊,但发出的声音只有浑浊的气流声。
就在这时。
卫生间顶部的智能音响里,突然传来了一阵电流的杂音。
滋滋——
紧接着,一个温润、斯文,却让张大伟灵魂都在颤抖的声音,在这个封闭的空间里响了起来。
“晚上好,张大律师。”
是陈默!
张大伟浑身剧烈一颤,他想要抬头寻找声音的来源,却因为缺氧而眼前发黑。
“这里的隔音效果真不错。”陈默的声音带着一丝戏谑,“就像你在法庭上一样,把所有真相都隔绝在了外面。”
“我知道你现在很难受。是不是感觉喘不上气?是不是感觉舌头很重?”
“这就对了。”
音响里传来了翻动纸张的声音,那是陈默在读“判决书”。
“张大伟,男,42岁。赵氏集团首席法律顾问。”
“三个月前,在糖糖的案子里,你凭借这条三寸不烂之舌,把‘绑架’说成‘交易’,把‘受害者’说成‘敲诈犯’。”
“你的舌头真的很厉害。它能把黑的说成白的,能把死的说成活的,能把一位刚刚失去女儿的母亲,逼成精神病。”
陈默的声音渐渐冷了下来,像是从九幽之下吹来的寒风。
“既然你这么喜欢用舌头杀人……”
“既然你这么擅长‘辩护’……”
“那我就把你的舌头,变得更‘强壮’一点。”
镜子里的张大伟,绝望地发现,舌头上的那些黑色绒毛,开始开花了。
一朵朵黑色的、微小的孢子花,在他的味蕾上绽放。
每一次绽放,他的舌头就肿大一分。
现在,那条舌头已经完全堵死了他的咽喉,甚至顶到了他的上颚软骨。
“唔!!!”
张大伟翻着白眼,双手疯狂地在空中乱抓。
他想呼吸!他想说话!
他想说他错了!他想说这一切都是赵泰指使的!他只是拿钱办事!
“怎么?想辩护吗?”
陈默仿佛能看到他的惨状。
“可惜,这次的法官是我。我不接受任何辩护。”
“张律师,留着你的口才,去地狱跟阎王爷解释吧。看看在那边,你的舌头还能不能颠倒黑白。”
“顺便,替我问候一下秦庚。”
滋滋——
音响里的声音断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首舒缓、优雅的古典音乐——《G弦上的咏叹调》。
在那悲怆而优美的大提琴声中,张大伟的意识开始模糊。
他的肺部因为极度缺氧而开始痉挛,胸腔像是要炸开一样。
但他死不了。
这种真菌虽然霸道,但它并不破坏大脑。它只是单纯地、物理性地堵死呼吸道。
这也就意味着,张大伟将会在极其清醒的状态下,体验那种慢性的、持续数分钟甚至十几分钟的——窒息死亡。
门外,保镖们终于用破拆斧砸开了一个小洞。
“张律师!手给我!”
保镖队长把手伸了进来。
但他摸到的不是张大伟的手。
而是一团湿漉漉的、毛茸茸的、充满了弹性的东西。
那是张大伟嘴里喷出来的、已经长到了脸盆大小的——菌丝团。
“啊!!!”
保镖队长像是被烫到一样缩回了手,看着手上沾染的黑色粘液,满脸惊恐。
透过那个破洞。
他看到张大伟跪在镜子前。
那张曾经不可一世的脸,此刻已经变成了紫黑色。
而在他的嘴里,盛开着一朵黑色的“恶之花”,那花朵如此巨大,甚至撑裂了他的嘴角,像是一个黑色的塞子,永远地封住了他的罪恶。
张大伟的手指还在地上无力地抓挠着。
指甲划过瓷砖,发出刺耳的声响。
一下。
两下。
那是他在为人世间,做最后的“辩护”。
无效辩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