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琛关掉手机,稍稍放开了些陈暮昭的腰,垂眸看向她,眼中有些不确定。
“你刚才说什么?”
陈暮昭还没完全缓过来,满身香汗淋漓。
她今天的目的达到了,刚刚上头才说的话,自然不做数了。
“没什么。我想洗……唔。”
她话还没说完,贺琛突然抬手箍住了陈暮昭的下巴,迫她看向自己,嗓音暗哑,“想抵赖?”
“呃……”陈暮昭一时语塞,摇摇头,“没有。但……啊!等等!”
陈暮昭推拒着他,“奶奶还在家等我,今天实在太晚了。”
贺琛不说话,但动作不停。
陈暮昭知道,他吃软不吃硬,若再挣扎会,说不定又给她绑起来,根本不给她反抗的机会。
于是她乖顺地攀上男人的肩头,抬头一口含住男人高耸的喉结,卷着舌头舔了会,又轻轻咬了咬,“下次好吗?下次我帮你,像这样。好吗?”
她目光里点点星光,就那样讨好央求地看着他,哪怕他此刻不想放过她,居然也开不了拒绝她的口。
这个女人。
贺琛太阳穴突突地跳。
“你说的。”
陈暮昭点头:“我保证!”
贺琛喉结上下滑动,半晌,松开了她:“去洗澡。我送你回去。”
“可是,你晚上不是喝酒了?”
“一点点,这么久,已经散了。”
陈暮昭借着贺琛的力,跳下大理石台。结果脚一落地就腿软的险些摔倒。
贺琛扶稳她,转头打开淋浴房:“在这洗。”
“可是我衣服还在楼下。”
“我帮你去拿。”说完直接转头出去了。
他先去另一间浴室快速冲了下身体,换了干净的衣服,下楼,准备把陈暮昭的行李箱拎了上来。
这时,他突然听到一阵手机铃声,才发现陈暮昭的手机不知何时掉在了墙角旁边。
手机屏幕上来电显示:秦末。
贺琛眯了眯眼,点了接听。
“昭昭,你总算接电话了,我跟奶奶都快急死了,你怎么回去这么久啊?出什么事了吗?”对面传来男人焦急的声音。
贺琛开口:“没事。她跟我在一起。”
对方明显一愣,声音迅速冷肃,“你是谁?”
“贺琛。”
听到这个名字,秦末表情不仅没有缓解,反而眉头皱得更厉害了。
但贺琛是贺言大哥,他们就住一起,贺琛这么说也没什么毛病。
遂压下心里的怪异,尽量缓和了些语气,说道:“昭昭还在家里是吧?那就好。她在忙吗?麻烦你让她听一下电话。”
贺琛直接拒绝:“不好意思,不太方便。”
其实今天不是他第一次见秦末,他对这个男人,同样没有好感。
上次他来贺家接陈暮昭,他就见过,开一辆银色超跑。
会给陈暮昭拉车门,满脸殷勤。
以前就听说过陈暮昭有个同学,与陈暮昭走得近,应该就是这个秦末。
男人的心思,他再了解不过了,他虽与他接触不多,这个秦末,对陈暮昭绝不单纯。
不知怎么,他就想到了那个说要追陈暮昭的展医生。
有意思,陈暮昭知不知道自己身边饿狼环伺啊。
他忽然有些庆幸,陈暮昭是向自己借种,如果她头脑简单觉得找谁都行,那贺言头上的绿帽子,估计能结结实实叠一箩筐。
他不管别人什么心思,但无论如何,陈暮昭现在是他贺家的人,别人休想染指。
“贺先生,你好像对我有敌意。”秦末声音冷淡下去。
“你不是吗?”在医院时,嫌他碍眼让他走。
“对,没错。”秦末收起努力缓和的语气,冰冷厌恶道:“我讨厌你们贺家的人,你和你那个弟弟,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正好,我和我弟弟也讨厌你。所以,麻烦你离‘我们贺家的人’远一点。”
“我们贺家的人”几个字他特意强调,秦末不傻,自然听出来他说的是陈暮昭。
秦末冷笑:“你放心,很快就不是了。昭昭会离婚的。”
“哦?这你都知道?陈暮昭亲口跟你说的吗?”贺琛讥讽道。
秦末心头一滞,当然没有。
相反,陈暮昭说不愿意离婚。
但他知道,一切的原因是因为奶奶。她不想奶奶替她担心一点点。她宁愿自己过得不好,也要维持表面的幸福。
但奶奶……
奶奶还能陪她多久?
谁都知道,奶奶的身体状况并不好。
到时候……以秦末对她的了解,她肯定会离婚,因为贺言根本不配她的爱。
“秦少,我提醒你一句,无论陈暮昭做什么决定,都轮不到你多嘴。等下我会让她给你回电话,再见。”
贺琛挂断电话,屏幕锁屏亮起,贺琛看到,她的屏保是一张全家福。
照片有些年份了,那时候她的脸庞还很青涩,扎着马尾,拥抱着她的奶奶,对着镜头笑得明媚又美好。而她的身后,是一对手指紧扣的夫妻,看起来十分恩爱。
男人是前市委书记陈前铮。
他曾与他在某个座谈会上有过一面之缘,当时他刚接手公司没多久,还很年轻,甚至弱小,这个儒雅随和的中年男人,在听说了他公司存在的困境以后,给予了他很大的鼓励和帮助。
“你说的问题,不是问题,企业有困难,政府当然会帮你解决。”他拍着他的肩膀与旁人说道,“这位年轻人魄力非凡啊,看来青出于蓝真的胜于蓝。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呀。”
后来没多久,他公司被海关扣押的一批很重要的医疗器械便顺利运达。
因此,他成功拿下海外那笔大额订单,从此在公司站稳脚跟。
贺琛发现,陈暮昭的眼睛,很像陈前铮。
干净,明亮,里面盛满了光。
可以给人力量和希望。
-
陈暮昭身子酸疼,手腕破皮了,碰水也很疼。
听贺琛敲门的声音响起,她裹了浴巾打开门,只露个头,一怔,“衣服呢?”
贺琛指了指不远处,“在行李箱里。我怕不方便,就没打开。”
于是陈暮昭只好自己出去,蹲在地上打开了行李箱。
这里是贺琛的卧室,房间中间是一张很大的床,整体装饰灰黑色调,陈设不多但精致,房间朝南做了观景台,落地窗干净明亮。
装修简单、大气,很商务风。
跟贺琛给人的感觉一样。
陈暮昭没穿鞋,光着白嫩的小脚蹲在地毯上,她打开行李箱,拿出需要的衣服,又抽出几瓶小瓶装的护肤品。
然后她把衣服放在一边,盖上行李箱,准备去浴室换衣服。
贺琛就这样斜倚在旁边的沙发上静静看着她,神色如水。
陈暮昭起身时看到这一幕,不解。
她问:“有事吗?”
贺琛这才动了下,从裤子口袋里掏出手机:“刚刚秦末给你打了个电话,你要回吗?”
陈暮昭想起来,自己的手机好像是上来时不小心掉了。
陈暮昭接过:“好的。谢谢。”
贺琛眼睛在她手腕上停留了一下,刚刚便注意到了,她细细的手腕上红痕明显,离得近了,便看到还有些破皮。
陈暮昭抱着衣服转身去了浴室,不一会儿,里面传来陈暮昭温柔的声音。
陈暮昭迅速吹干头发,整理好衣服。从浴室出来时,见贺琛提着医药箱过来了。
“袖子卷起来。”他看了眼她的手腕,示意她去沙发坐下。
“不用了大哥,只是一点小伤。”
她想快点走,刚刚秦末电话里催她赶快回去呢,而且语气听起来有些低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想早点走就别磨磨唧唧。”贺琛眼神沉下去。
陈暮昭暗自叹了口气,只好走过去在他旁边坐下,卷起衣服伸出手腕。
贺琛拿出碘伏,给伤口一点点的消毒,眉头皱着,表情严肃且认真。
陈暮昭安安静静的伸手坐着,忽然,只听他问了句:“疼吗?”
陈暮昭如实回答:“洗澡时遇热水有些疼,现在已经不疼了。”
贺琛不再说话,帮她涂好药让她支着手晾一下,转头默默收拾东西。
陈暮昭看着他只要不说话就稍显冷峻的面庞,犹疑了下还是问道:“大哥,你刚刚接了秦末的电话是么?那你……没跟他说什么吧?”
她看到通讯记录里,秦末最新的来电通话时长有三分钟。
贺琛跟秦末有什么话,可以说三分钟?
贺琛合上药箱,冷笑一声,反问她,“说什么?”
陈暮昭看到贺琛脸上的不屑,便知道他应该没透露什么。
但还是不放心的强调了一下:“就是我们现在的关系……我不想让别人知道……”
这话让贺琛不舒服。
他表情凝固起来,嗓音听起来有些无情:“别说的我们像是偷情一样。”
陈暮昭嘴唇倏得泛白,表情微滞。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行了,我什么都没说。”贺琛打断她。
陈暮昭话梗在喉咙间,莫名有些委屈,但她还是听话的闭了嘴,敛下眼眸,把毛衣袖子拉了下来严严实实地盖住了伤口。
之后起身,又去把刚刚已经收拾起来的之前穿的衣服放进行李箱里,准备带回去洗。
贺琛看着女人忙碌的背影,只觉得烦闷不堪。
嘴上说得再好听,但估计在其他人看来,这与偷情也没什么区别。
他自然也不想让别人知道。
但接听秦末的电话,又强调陈暮昭跟自己在一起,难道就没有故意的成分?
男人大概都是这样,无论先前如何,但只要上了床,且后面还会有上床的需要,那对这个女人,就有了天然的领地感。
贺琛承认,他也是这样一个大路俗货。
秦末与陈暮昭的亲密程度,远超于他,他对此不爽。
理智上,他也对自己这样的想法不齿,可行为上,他确实希望秦末滚得越远越好。
而陈暮昭怕秦末知道的原因,是因为确实觉得这不是什么好事,越少人知道越好,还是因为……她喜欢秦末,害怕他知道?
夜确实深了,贺琛开车,送陈暮昭回象山路老宅。
路上车流不多,贺琛平稳地开着车,黑暗里,两人谁都没有再开口讲话。
事实上,也没什么好讲的。
甚至,陈暮昭还在因为刚才结束的不太愉快的对话而有些气闷。
气什么呢,她也不知道。但贺琛不耐的表情,确实让她很不舒服。
她脑子里胡思乱想了一会,车上依旧是那股与贺琛身上一样的苦橘味道,不知为何,这味道莫名让人有些安心。
不知过了多久,陈暮昭心也慢慢平静下来,甚至有些昏昏欲睡。
陈暮昭有些好笑的想,似乎每次坐贺琛的车,总是没一会儿便犯困。
她正准备索性闭眼休息一会,就听见贺琛沉声开口:“秦末现在在你家?”
“嗯。”陈暮昭的声音带着困倦,“护工阿姨明天才过去,我回来拿东西不放心,让他陪奶奶一下。”
“晚上呢,他也住那里?”
“不,他今晚回去。”
陈暮昭回答的轻飘飘,但贺琛却听出来了不一样的东西,眉头微皱起来。
“今晚回去?那明天呢?”
接连几个问题,陈暮昭困意渐渐没了,转头看了他一眼,忽然觉得他很奇怪。
“什么意思?”
贺琛问:“你们关系很好吗?”带着咄咄逼人的意味。
这让陈暮昭一下想到什么,“是的。”
她彻底睁开眼睛,坐直了身体,转头看向贺琛,非常认真地说:“大哥问这么多,是觉得我跟秦末有什么吗?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我们是非常非常要好的朋友,而且也不仅仅只是朋友。因为一些原因,秦末上初中时曾在我家借住过一段时间,后来偶尔也留宿过,我跟奶奶都把他当家人对待。如果我们想发展男女关系早就发展了,何必跟贺言结婚。”
“你后悔了?”
“什么?”
“跟贺言结婚。”
陈暮昭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她直直地看向贺琛,“你觉得呢,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