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皙的脖颈高高昂起,一头茂密的长发落满枕头。
贺琛松了松领带,只觉得全身的血液伴随着女人轻轻浅浅的声音要沸腾了。
最后,女人缓了一阵。
贺琛看到,她迷茫地盯着自己的手指看了会,忽然笑了起来。
她坐起身,微卷的乌发极其茂密,铺满了整个后背和肩头,这一刻,贺琛突然觉得她像极了慵懒的小美人鱼。
“大哥……你在看吗?”陈暮昭晕乎乎地,笑了一下。
贺琛声线紧得要命:“嗯。”
她往床尾爬了爬,离镜头近了一点,然后伸出三根细细的手指,娇憨的笑着,但因为喝酒的缘故,整个眼神都是魅惑无比的朦胧感。
“……你看。”
她打个了酒嗝,又傻傻的对着镜头笑。
醉酒后的陈暮昭,与平日里的陈暮昭一点儿也不一样。是他从未见过的娇憨和魅惑。
贺琛没说话,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
她依旧笑,腮边有浅浅的梨涡。
贺琛喉结上下滚动。
他觉得自己小看了陈暮昭。
如果不是醉酒后迟钝的肢体语言,贺琛甚至觉得陈暮昭是故意勾引他。
不对,哪怕是醉酒的状态,她也是在故意勾引他。
“不要。”陈暮昭伸出一根食指,左右摇了摇,“不要你尝。”
她说得认真无比,说完又咯咯笑起来,最后体力不支地倒在枕头上。
“陈暮昭。”贺琛喊了声她的名字。
没人回应。
贺琛又喊了两句,陈暮昭微微动了动,嘴里咕哝了句:“别吵……”
然后贺琛“啪”得合上了电脑。
他闭上眼睛,仰躺在宽大的座椅里,不着声色地调整着呼吸,想尽快平复,但没用,他越是努力平复,女人细微地喘息声便没完没了地钻进耳朵。
他猛地睁开眼,他抬手,拿起了手机。
电话拨过去了很久对面才接。
“哥……”对面的人在微微喘息,贺琛敏锐地察觉到,旁边还有一个女人。
不用问都知道是谁。
“回来,现在。”贺琛尽力压着火。
“哥,我现在回不了。过几天行么?”贺言按着捣乱的唐露,说道。
“你到底准备跟唐露厮混到什么时候?”
“……”对面听出了他的怒意,起身换了个安静的地方,“大哥,出什么事了吗?”
“回答我。”
“……我不知道。”
贺琛手指迅速切到微信,给贺言发了几张照片和一段视频。
“你自己说,这个月第几次了?”
手机屏幕上,是某狗仔公司打包发给贺琛的其中一部分照片和视频。
不同地点,不同时间,画面里的男女在车里,在地库,在酒店,在各种地方厮磨。
唯一相同的,是两人未经处理的清晰的脸。
“你是准备毁了唐露,还是自己?”贺琛揉了揉太阳穴,“是唐露小三的名声好听,还是你贺家二少爷婚内出轨的名声响亮?”
贺言立马反驳,“露露不是小三。”
贺琛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很好笑的笑话,“那谁是?你老婆吗?”
贺言不说话了。
“之前我对你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你是不是做得太过了?”贺琛劈头盖脸地训话,“你明知道陈暮昭的奶奶身体不好,她希望唯一的孙女可以早点生孩子,你做了什么?要送人家去结扎?你是不是脑子有病?!”
贺言冷哼一声,“她跟你告状了?”
他就知道,大哥不会无缘无故跟他发这么大火。
一定是陈暮昭在背后耍手段,大哥才这样,反正扮柔弱装委屈,她最擅长了。
“哥,如果我要生孩子,那母亲一定是唐露。这是我欠她的。你让陈暮昭死了这条心吧。”
“贺言!”贺琛暴怒一声,“你他妈再说一遍!”
“哥,对不起。再说十遍也是这样。”
当年,唐露执意要去国外发展,还跟他提分手,他一气之下跟陈暮昭结了婚,想报复唐露,但他没想到的是,唐露当时怀孕了,还因为他突然结婚,气到流产。
如果不是他任性地要报复她,她不会因此失去他们的孩子。
他欠唐露的。
所以,他绝不可能跟其他女人生孩子。
贺琛只觉得头疼得厉害,怒道,“你欠唐露的,你还。那贺家欠陈暮昭的,谁还?!”
贺言听不明白:“什么意思?”
贺琛疲惫地拿掉眼镜,往桌上一扔,缓了缓心神,慢慢道:“你还记得,十年前姑姑带母亲出去散心遇到地震的事情吗?回来后我跟你说,因为母亲受到惊吓,所以要去瑞士疗养,其实不是……”
然后他把艾清突然发疯害死了市委书记陈前铮的事告诉了他。
“怎么会这样?”贺言有点不相信。
“选一个吧。”贺琛沉声说道。
之前不想告诉贺言,是因为不想他面对陈暮昭的时候有负担,但现在,他已经不得不逼着他做选择了。
“什么?”
“唐露,还是陈暮昭,选一个吧。”
贺琛没有给他消化的时间,直接让他做选择,贺言脑袋一片空白,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个字。
他的手指紧紧攥着手机,攥到指骨发白,他从未想过,面临选择的这一天,会在今天到来,会在他得知这样一个重大事件的时候到来。
“哥,我……”
贺言心乱如麻。
其实,唐露跟陈暮昭,很好选,不是吗?
但为什么……真让他放弃陈暮昭,他竟然那么不舍。
犹豫间,房间外突然传来打碎杯子的声音,贺琛自然也听到了,先他一步说话:“如果你挂断电话,我当你做了选择。那你没尽到的义务,我会帮你完成。”
“什么意思?”贺言已经完全懵了,只觉得事情朝着他从未预料过的方向发展了。
“字面意思。包括,和陈暮昭生孩子。”
贺言嘴唇一下白了,“你说什么?”
“如果你不同意,那就现在立刻回来,跟陈暮昭生个孩子,好好过日子。”说到最后,贺琛只剩下深深地无奈,“阿言,你别太贪心了,鱼和熊掌不可兼得的道理,你需要我说几遍?”
卫生间外传来唐露娇弱的哭声,“阿言,好痛啊……”
贺言闭上眼睛,只觉得心被凿了个口子。再睁开眼睛时,他说:“那就这样吧,按照你说的办……大哥,对不起,还有……谢谢你。”
父亲死了,母亲疯了,他从小是在哥哥的羽翼下长大。
贺氏集团是父亲一手创办的不假,但他离开得也早,大哥接手公司的时候,不过十七岁,自己都还是个未成年的孩子。
而他今年二十七岁了,面对公司里一些老匹夫时,都还忍不住要踹桌子,当年哥哥面对的血雨腥风可想而知。
贺言从没有吃过一丁点生活的苦,他知道,那是因为大哥替他把苦吃完了。
现在,因为自己的自私和任性,大哥还要替他承担责任,他只觉得愧疚无比。
“你确定吗?”贺琛语气很重,也很认真。
贺言想起这半年来的陈暮昭……
她比任何人都想要个孩子,他一直都知道。
“嗯。”
如果自己没办法给她,也没办法看着她被其他男人染指,那……就让自己最尊敬的大哥来吧。
“哥,如果陈暮昭怀孕了,生下来的孩子……”一片混沌间,他艰难问道。
“名义上,算你的孩子。”贺琛说道,“但前提是你们俩没有离婚。还有,孩子会跟她姓,如果你们离婚,抚养权归她,跟你我二人,都没有关系。”
贺言听明白了。
“就是,欠她家一命,再还她家一命的意思吗?”
“没错。”
贺言沉默了片刻:“我知道了。”
挂完电话,四周突然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连外面唐露喊他的声音都没有了。
想起他跟陈暮昭刚结婚的时候,她看着他笑,嘴边有浅浅的梨涡,他的心被凿开的口子,在涔涔地往外冒着鲜血。
他看着镜子里的男人,忽然随即一拳砸碎了镜子。
镜子里的脸被割裂成几十份,变得狰狞无比。
陈暮昭没做错,大哥也没做错,他们都是很好的人,只有自己,不断地做错事,不断地需要人去补救。
深深的挫败感拉扯住了他,手背被玻璃划破,鲜血淋漓,可是他好像感觉不到任何疼痛。
只觉得浑身发冷。
他忍不住想,挂完电话的大哥在干嘛?去找陈暮昭了吗?他们会做爱吗?像他对陈暮昭那样吗?
陈暮昭的身体柔软极了,在床上又乖又欲,叫声很细也很好听,他很喜欢……
大哥会喜欢吗?
贺言猛地一激灵,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一把拉开了卫生间的门。
然后,一个柔柔的身体扑进怀里,唐露脸上还挂着泪珠:“阿言,我扎到手了,真的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