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可曾真心待我？”
紫禁城的桃花开得正好时，碎玉轩的小厨房总飘着两股香气——一股是甄嬛亲手炖的冰糖炖雪梨，专给沈眉庄润喉；另一股是安陵容蹲在炭炉边烤的杏仁，壳子都烤得喷香，却总在最后一刻被她捏碎在帕子里，只敢偷偷留几颗最饱满的，塞给甄嬛。
“姐姐，你尝尝这个，我特意选了南边来的甜杏仁，烤的时候加了点蜂蜜。”安陵容把油纸包递过去时，指尖都在发颤。
甄嬛正和沈眉庄凑在窗边看话本，闻言笑着接过来，刚剥了一颗放进嘴里，就转头朝沈眉庄递了递：“眉姐姐你也尝尝，陵容的手艺可真是越来越好了。”
安陵容站在原地，看着沈眉庄自然地从甄嬛手里接过杏仁，两人相视而笑的模样，心里像被炭火烫了一下。她攥了攥帕子，把剩下的杏仁往袖袋里塞了塞——早该知道的，姐姐心里，她沈眉庄永远是第一位。
那之后没几日，皇后宫里的剪秋姑姑来碎玉轩传旨，说请甄嬛和沈眉庄去赏花，偏生漏了安陵容。她躲在廊柱后听见甄嬛替她求情：“皇后娘娘既邀了我们，怎好少了陵容？”可剪秋只笑着打哈哈：“安小主位份低，皇后娘娘怕扰了小主清净。”
安陵容回到自己的延禧宫，对着镜子里素净的脸发呆。铜镜里的人眉眼清秀，却总带着股怯生生的模样，不像甄嬛那般明艳，也不如沈眉庄端庄。她突然想起前几日路过御花园，听见几个宫女嚼舌根，说“安小主不过是沾了甄嬛小主的光，若没甄嬛，谁认得她”。
“若我能得圣宠，是不是姐姐就会多看我几眼？”她对着空气喃喃自语，指尖划过妆奁里那盒还没开封的螺子黛——那是甄嬛上次赏她的，她舍不得用，总想着等个重要日子，画个最好看的妆给姐姐看。可现在她才明白，没有位份，没有权势，连站在姐姐身边的资格都没有。
从那天起，延禧宫的灯开始亮到深夜。安陵容不再蹲在小厨房烤杏仁，而是自己研究学调香，把薄荷、藿香混在一起，做成能让人神清气爽的香包。
第一次侍寝那天，她穿着甄嬛送的粉缎裙，头上插着那支素银簪子——那是她唯一敢戴的首饰，怕太张扬会惹姐姐不快。皇帝夸她温顺，她却只想着：姐姐今天会不会听说我侍寝了？会不会觉得我变了？
可她没等来甄嬛的探望，倒先等来祺贵人的刁难。祺贵人是皇后的人，见安陵容得了宠，总在御花园里堵她，要么说她“出身低微还敢攀龙附凤”，要么故意把茶水泼在她衣服上。
安陵容每次都忍着，直到有一次，祺贵人当着众人的面说：“你以为甄嬛真把你当姐妹？她不过是把你当挡箭牌，等你没用了，自然会弃你如敝履。你还整日守着这些破香和下贱料子。”
安陵容顿时觉得委屈，却也不敢发声。
隔日安陵容正拿着把银勺，一勺一勺往安神汤里兑苦杏仁粉。粉是托人从宫外药铺寻来的，磨得细极了，白花花的跟糖霜似的，往琥珀色的汤里一搅就没了影。
安陵容低头闻了闻，只有安神汤里茯苓和远志的温香，半点杏仁的苦气都闻不着——这才满意地勾了勾嘴角，指尖在药罐沿上轻轻敲了敲，跟打暗号似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