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方伯伯还记得,家父曾有一套针对此症的针药并治之法。”
方信语气平缓,但充满了强大的自信:“针刺选穴以足厥阴肝经、足少阳胆经为主,重在平肝熄风、疏通经络;再辅以滋阴潜阳、活血通络的汤剂内服。连续四个疗程,可以巩固效果。”
“是的,两年前方神医给我治疗两个疗程,受益匪浅,”
方青辉点点头,对方信的话深信不疑。
满脸关切站在旁边的柳姨,此时听到这话也按捺不住了,
忍不住急切的说道:“那就赶紧试试吧,看他痛的这幅样子,连我都好几晚上睡不着觉了……”
“柳姨放心,既然我来了,就一定帮方伯伯摆脱痛苦。”
方信说完,从帆布包里取出一个略显陈旧但擦拭得十分干净的梨木针盒。
打开盒盖,里面整齐地排列着长短不一、寒光闪闪的毫针。
随后用酒精棉仔细消毒了自己的手和要使用的针具。
“方伯伯,请你尽量全身放松,待会可能会有些酸胀感。”
方信叮嘱一声,等方青辉坐好了身子,
取针选准了太冲、行间、风池、百会等穴位,
手法稳健,运针轻巧,快速将毫针刺入。
动作如行云流水,手法稳重而精准,带着一种独特韵律感,显然深得家传精髓。
这让旁观的柳姨和卓玉宁都松了一口气,
方世祯的针法他们都见识过,当时惊为天人,而现在方信与其父亲并没有多大差别。
起初,方青辉的身体还有些紧绷,但随着方信或捻或转,或提或插,运用不同手法行针导气,他紧锁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脸上的痛苦之色慢慢一点一点的消失。
一种难以言喻的酸胀麻感,顺着经络缓缓蔓延,将那种撕裂般的胀痛一点点化开。
卓玉宁和柳姨屏息站在一旁,目不转睛看着方青辉。
只见方青辉原本苍白的脸色渐渐恢复了些许血色,紧抿的嘴唇也松弛下来,甚至发出了一声极轻的、似是解脱般的叹息。
约莫过了二十分钟,方信开始缓缓起针。
每起一针,都用消毒棉球轻轻按压针孔片刻。
“方伯伯感觉如何?”
方信一边收拾针具,一边问道。
方青辉缓缓睁开眼,长长舒了一口气,眼神中的疲惫和涣散减轻了不少,锐利的光芒重新凝聚。
他轻轻转动了一下脖颈,脸上露出了些许不可思议的神情:“轻松多了……头脑也清明了许多。小方大夫,果然深得方神医真传,家学渊源名不虚传啊。”
这是方信进门以来,第一次听到方青辉用带着明显赞许的语气说话。
“方伯伯过奖了,这只是暂时缓解了症状。”
方信并没有感到得意,眼神依旧平静如水:“我开个方子,您按时服用,配合针灸,才能断根。”
他走到书桌旁,铺开卓玉宁早已备好的纸笔,略一思忖,便笔走龙蛇,写下了一剂镇肝熄风汤,
其中药材有:怀牛膝、代赭石、龙骨、牡蛎、白芍、玄参、天冬、川楝子、麦芽、茵陈、甘草,
另外添加三味:全蝎、僵蚕、地龙,用以搜风通络。
把需要注意的剂量、煎服方法等诸项标注得清清楚楚。
“谢谢,谢谢,真的太好了,太好了……”
柳姨接过方子,如获至宝,连声道谢。
卓玉宁也接过方子,一个字一个字的仔细看了看,
忽然疑惑的问道:“小方大夫,我记得两年前令尊方神医也开过这个方子,但他当时加的三味是丹参、川芎、赤芍,好像跟你这个不大一样啊?”
“同一种病症,在不同的时候,用药是不一样的,”
方信不慌不忙:“两年前我父亲初次用药,是要从活血化瘀开始,先让气血运行顺畅,然后再谈其他,虽然他未竟全功,但毕竟留下了底子,我添加这三种则是用以搜风通络,在前面的基础上更深一步。”
“明白了明白了,同病不同药,因时因地而制宜,这才是真正的对症下药。”
卓玉宁彻底服气了,马上点头说道:“我立刻出去抓药,方书记、柳姨,请稍等一会,我马上回来。”
说着就急匆匆跑了出去。
“老方你感觉怎么样?”
柳姨关切的上前扶着方青辉肩膀。
“好多了,待会服了药,今晚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
方青辉轻松的笑笑,用手拍拍柳姨的手,
轻声嘱咐:“快去泡茶,不要怠慢了小方大夫。”
柳姨一脸惊喜,眼眶都红了,
赶紧笑道:“都怪我,小方大夫来了这么久都没好好招待一下,我这就去泡茶。”
方信连忙站起来,客气的摆摆手:“柳姨你也是为了着急方伯伯的病情,真的不用招待我,千万别麻烦……”
“不麻烦,应该的。”
柳姨说着就急匆匆走出了书房。
“小方大夫,请坐下聊一聊?”
方青辉此时面色红润了许多,人也变得精神了,
刚才过于痛苦没心情,而现在看着眼前的方信,不由得来了兴致。
方信随意坐下,微笑说道:“方伯伯有什么指教,我洗耳恭听。”
“真是惭愧啊,两年前你父亲为我治疗了两个疗程就再也不来了,我还以为他忘了……没想到……真是天妒英才啊……”
方青辉长叹一声,眼眶有些湿润,
语气有些哽咽:“我知道的太晚了,我应该早点去拜祭他的……”
方信轻轻道:“人各有命,强求不来。父亲去世了,还有我在,方伯伯不必担心。”
“我不是担心我自己……”
方青辉摇摇头,霍然目光一凝,沉声问道:
“小方你告诉我,方神医的车祸真的是意外吗?有没有存在人为的因素?”
方信浑身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