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更新时间:2025-12-29 12:01:55

“这还不是最过分的。”

苏蔓顿了顿,喝了口水。

“你知道圈子里后来都怎么传你吗?说你倒贴周扬,给他买名表,送昂贵西装,甚至还想动关系给他升职。周扬那人也是不要脸,一边吊着你拿好处,一边还在公司里以陆总连襟的身份自居,把部门搞得乌烟瘴气。”

“什么?我给他买名表?送西装?还倒贴?”

林晚听到这里,再也坐不住了,猛地一拍桌子站起来,声音陡然拔高,引得旁边几桌客人纷纷侧目。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她脸涨得通红,又是气又是羞,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我林晚眼光再差也不可能差到这种地步!去舔周扬?那个高中时连三角函数都搞不明白,整天就知道吹牛炫富的草包?我疯了吗我?”

她气得在原地转了个圈,挥舞着手臂。

“长大后的我脑子里是进了多少吨水啊?陆珩他就算是个冰山,是个自大狂,但他至少长得帅、有能力、不草包吧?我放着家里现成的镶钻冰山不要,去舔外面那坨镀金的大便?我图什么啊我?图他年纪大?图他不洗澡?图他欠债多?”

苏蔓被她这突如其来的犀利吐槽逗得差点笑出来,赶紧伸手把她拉回座位。

“小声点!我的祖宗!你还嫌当年不够出名是不是?”

林晚气鼓鼓地坐下,胸膛还在剧烈起伏,抓起桌上的冰水猛灌了一大口,才勉强压下那口老血。

“抱歉,蔓蔓,我太激动了。”

她喘了口气,但眼神里的荒谬感丝毫未减。

“我只是完全无法理解,这十年,我到底经历了什么?怎么会把好好的日子,过成这么一滩烂泥?”

苏蔓看着她因为激动而格外生动的脸,那上面充满了属于年轻人的鲜活气,和记忆中那个死气沉沉、怨天尤人的林晚判若两人。

苏蔓的声音柔和下来,“晚晚,我觉得,你那时候,可能是病了。”

“病?”

“嗯,抑郁症,而且可能比诊断书上写的更严重。”

苏蔓认真地分析,“你自己偷偷去看过医生,确诊了。但你谁也没敢告诉,连陆珩都不知道。你只跟我提过一次,说每天醒来都觉得活着没意思,看到孩子哭闹会觉得无比烦躁,看到陆珩,心里就充满了恨意,觉得是他毁了你的人生。”

林晚闭上了眼睛。

难怪……

那些病历,那些药。

不是矫情,不是作,是病了。

病得失去了快乐的能力,病得扭曲了感知,才会把周扬那种廉价的安慰当成救命稻草,才会把所有的痛苦根源都归结于陆珩和这段婚姻。

“那你没劝过我吗?没让我好好治病?”她睁开眼,眼眶有些发红。

“我劝过。”苏蔓苦笑,“不止一次,但你不听。你说陆珩不会理解,只会觉得你软弱、矫情。你说吃药没用,看心理医生丢人。后来,你连我的电话都很少接了,约你出来也越来越难,我们就这样慢慢疏远了。”

她的声音低了下去,满满的伤感。

曾经无话不谈的闺蜜,因为疾病和心结,最终形同陌路。

咖啡厅里流淌着轻柔的音乐,林晚低垂着眼眸,却不知从何说起。

过了好一会儿,才轻声问:“蔓蔓,你觉得陆珩他,恨我吗?”

苏蔓拧眉思考了很久。

“我不知道。”她摇了摇头,“陆珩那个人,心思藏得太深,没人看得透。但我知道,他对你,已经算得上非常容忍了。”

她看着林晚不解的眼神,解释道:“以他的能力和地位,如果真想离婚,有一百种方法让你净身出户,甚至让你和你的家族都很难看,但他没有,你作天作地,他最多就是冷处理,该给的家用一分没少,孩子也照顾得很好。而且……”

苏蔓顿了顿,语气变得有些复杂:“他从来没有在外面说过你一句不是,圈子里那些关于你们婚姻不幸,关于他冷暴力甚至出轨的传言,追根溯源,其实都是从你这里传出去的。”

林晚彻底愣住了:“我传的?我为什么要传这些?”

“也许是为了博取同情,也许是为了合理化自己的一些行为,也许,只是病态心理下的发泄。”

苏蔓叹了口气,“你说他嫌弃你产后身材走样,所以不碰你。说他在外面有人,说他根本不在乎这个家,但说实话,晚晚,我认识陆珩这么多年,以我对他的了解,他不是那种人。如果他真的对你毫无感情,只有厌恶,以他的性格,绝不会拖泥带水这么多年。”

林晚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羞臊得无地自容。

自己不仅作,还造谣中伤自己的丈夫?

“还有,”苏蔓又加了一句,“你知道你家公司现在怎么样了吗?”

林晚茫然摇头。

“活得好好的,甚至比当年规模扩大了好几倍。陆珩注资后,你家不仅渡过了危机,还引入了新的管理模式和资源,把你爸那个传统的家族企业,带上了新的轨道。现在林氏建材,起码一半的股份在陆珩手里握着,他要是真想报复你,对付你家,易如反掌。”

林晚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所以,她以为自己是受害者,其实一直在依赖陆珩的庇护和扶持?

她以为的冷漠丈夫,其实在背后默默收拾着她留下的一堆烂摊子,甚至保全了她娘家的产业?

瞬间,她羞愧不已,无地自容。

“蔓蔓……”她的声音微微颤抖,哽咽起来,“我是不是特别差劲?特别混蛋?”

苏蔓看着她快要哭出来的样子,于心不忍,伸手越过桌子,轻轻握住了她冰凉的手。

“晚晚,别这么说。”苏蔓安慰道,“你只是生病了,生病的人,思维和行为都会不受控制,做出很多自己事后都无法理解的事情。那不是真正的你。”

她用力握了握林晚的手:“现在,你回来了,既然回来了,既然有了重新看清一切的机会,那就抓住它,重新开始。”

“可陆珩……”林晚抬起泪眼朦胧的眼睛,“他还会给我机会吗?他看起来,那么讨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