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猜测让苏蔓心头一紧。
她想起几年前林晚确诊抑郁症后,情绪越来越不稳定,偶尔会有些偏激和妄想的表现。
苏蔓身体微微前倾,警惕起来,“晚晚,你除了不记得这十年的事,还有没有别的感觉?比如,会不会有时候觉得自己不是自己?或者,脑子里有别的声音?”
林晚正咬着吸管喝刚送上来的拿铁,闻言差点呛到。
她看着苏蔓严肃又担忧的脸,瞬间明白了闺蜜的潜台词。
“蔓蔓!你想什么呢!”她哭笑不得,“我没疯!也没精神分裂!我就是很离奇地,记忆停在了2015年高考结束后的那个夏天。然后一睁眼,就在2025年陆珩的床上,哦不,是卧室里醒了!我自己都懵了好几天!”
看着苏蔓依旧将信将疑的眼神,林晚干脆破罐子破摔,把醒来后这几天的经历挑重点说了说。
“……所以,蔓蔓,我现在急需一个十年剧透!”林晚双手合十,做出恳求状,眼神真挚又恳切,“求你了!告诉我,这十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怎么会嫁给陆珩?还把自己活成这个鬼样子?”
苏蔓静静地听她说完,看着她脸上瞬息万变的表情,心里那点关于病情加重的猜测慢慢动摇了。
或许,世上真有如此离奇的事?
或许,这场失忆,对晚晚来说,真的是一个重新开始的契机?
她沉默了片刻,努力组织语言,想着该怎么将那并不美好的十年,用相对温和的方式讲述出来。
“好吧,既然你什么都不记得了。”苏蔓放下咖啡杯,身体靠向椅背,目光投向窗外熙攘的街道,仿佛在回忆久远的往事,“事情要从大四那年说起,你爸的公司,也就是林氏建材,当时因为扩张太快,资金链出了问题,濒临破产。”
林晚闻言,小心脏瞬间提了起来。
她爸的公司?
印象中爸爸总是很忙碌,但家里条件一直不错,她从没想过家里会面临破产危机。
苏蔓收回目光,看向林晚,“你爸四处求人,最后找到了陆珩。那时候陆珩已经创业几年了,做的AI和智能家居,势头非常猛,是圈子里炙手可热的青年才俊。你爸求他注资救急,开出的条件之一就是……你嫁给他。”
林晚脑子里“嗡”的一声,像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商业联姻?”她几乎脱口而出,声音因为震惊而有些变调。
苏蔓点头,“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你当时当然不同意,跟家里大吵了几架,甚至离家出走过。但后来,你还是答应了。具体为什么,你当时没跟我细说,只是哭得很厉害,说你别无选择。”
林晚觉得嘴里发苦,像生嚼了一把黄连。
所以,她和陆珩婚姻的起点,不是两情相悦,甚至不是日久生情,而是赤裸裸的利益交换?
是她家的困境,把她推到了陆珩身边?
“那后来呢?”她听到自己的声音有点干涩,“结婚后,陆珩对我好吗?”
苏蔓沉默了几秒钟,蹙了蹙眉。
她斟酌着用词,“一开始,应该还算相敬如宾吧。”
“婚礼很盛大,但你没怎么笑。刚结婚那半年,我见过你几次,你总是不太开心,但也没到后来那种程度。陆珩那时候公司正在上升期,非常忙,但该给你的物质条件一样没少,也没听说有什么过分的行为。”
她顿了顿,看着林晚苍白的脸色,继续说:“后来你怀孕了,是双胞胎。我以为有了孩子,你们的关系会缓和一些,你也会开心起来。但你孕后期情绪就很不好,生完思衍和念晚之后……”
苏蔓的眉头皱了起来,“你就好像变了一个人,越来越沉默,也越来越尖酸刻薄。对孩子没什么耐心,动不动就发火。对陆珩更是怨气冲天,嫌他忙,不回家,不关心你。可等他回家了,你又嫌他管东管西,干涉你的生活。”
林晚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吸管,心里沉甸甸的。
她几乎能想象出那个画面:一个不快乐的年轻母亲,被困在华丽的牢笼里,将所有的失落和怨气,发泄在最亲近的家人身上。
“那,周扬呢?”她问出了这个让她如鲠在喉的名字,“我怎么又会跟他扯上关系?”
提到周扬,苏蔓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掩饰不在的厌恶。
“周扬?哼。”她嗤笑一声,“你大学毕业后一直没怎么工作,社交圈也窄,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跟周扬联系上了。那时候周扬混得不怎么样,听说还欠了债。你知道后,不仅经常接济他,后来还死活要把周扬塞进陆珩的公司,美其名曰‘给老同学一个机会’。”
林晚听得眉头紧锁。
“周扬进了陆珩公司后,你们联系就更频繁了。”苏蔓继续说道,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意思,“你经常跟他抱怨婚姻不幸,抱怨陆珩冷漠。周扬那张嘴你又不是不知道,最会哄人,专挑你想听的说。一来二去,你就好像把他当成了救命稻草,情感寄托。圈子里开始有风言风语,说陆太太和一个小主管走得特别近。”
“陆珩没反应吗?”林晚忍不住问。
“怎么可能没反应?”苏蔓看了她一眼,“陆珩警告过你,让你注意分寸,离周扬远点。但你那时候根本听不进去,反而觉得陆珩是在控制你,不信任你,跟他吵得更凶了。你还跟周扬抱怨,说陆珩阻碍你交朋友。”
林晚扶额,简直没脸听下去。
二十八岁的自己,是猪油蒙了心吗?周扬那种货色?他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