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更新时间:2025-12-28 11:20:03

苏月娴背靠着冰冷的门板,蜷缩在黑暗的角落,心脏还在因为走廊里那惊魂一幕而狂跳不止。聂云笙与雷婉婷在昏黄灯光下激烈拥吻的画面,如同烙印般刻在她脑海里。

羞耻、尴尬、失落,还有一丝莫名的刺痛在胸腔里翻搅,让她几乎喘不过气。门外死寂一片,就在她以为这场煎熬会持续到天亮时——

“叩叩叩。”

清晰而沉稳的敲门声,如同惊雷般在她耳边炸响!

苏月娴浑身一僵,血液瞬间冲向头顶!是少爷!他…他不是应该和雷小姐……?

巨大的恐慌让她手脚冰凉。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颤抖着手打开了房门。

门外走廊昏黄的灯光下,站着聂云笙。他似乎刚冲过澡,换上了舒适的深色家居服,周身散发着清爽的沐浴露气息,还有淡淡的、尚未散尽的酒意。他斜倚着门框,眼神不似平日清冷,反而带着一丝慵懒。

“少…少爷!”苏月娴像受惊的兔子慌忙低下头,语速飞快地解释,“对不起!少爷,我…我当时听到动静,猜您可能喝多了,想着去…去照料一下…我…我真的没想到会…会那样…” 她越说声音越小,脸涨得通红,恨不得把自己缩进地缝里。

“照料?”

聂云笙唇角的笑意微微一顿,咀嚼着这两个字。一种极其细微的、难以言喻的触动,像一颗小石子投入他沉寂的心湖,漾开一圈微不可察的涟漪。

从小到大,围绕他的是恭敬、是服从、是算计,鲜少有这样纯粹出于关心的“照料”。这简单朴素的词,带着一种熨帖的温度,让他一时忘了反应,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慌乱解释的样子,心底某个角落似乎被轻轻碰了一下。

这短暂的沉默在苏月娴看来却是无声的责备,让她更加难堪。“我…我这就去给您煮醒酒茶!” 她像找到了救命稻草,语无伦次地说着,转身就要往厨房冲,只想逃离这令人窒息的尴尬。

然而,一只滚烫的手掌猛地从侧面伸出,精准地抓住了她的手腕!

那灼热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袖传来,像电流般瞬间击中了苏月娴!她浑身一颤,如同被定住,僵在原地,只觉得被他触碰的地方皮肤像要烧起来。

聂云笙低沉的声音响起,带着点笑意,似乎从刚才那微妙的触动中回过神来:“好了。” 他松开了她的手腕,但身体依旧挡在她面前,“以后那么晚不用等我。”

“不行!”苏月娴几乎是本能地抬起头反驳,语气带着一种近乎固执的认真,“这是我工作的一部分。” 她的眼神清澈而坚定,带着近乎刻板的职业操守,试图用“工作”二字掩盖刚才那不合时宜的“照料”。

聂云笙被她这副一本正经、急于划清界限的模样逗乐了。他低低地笑了一声,胸腔微微震动,带着点戏谑的意味:“哦?这么敬业?那我岂不是很多事情不能干了?” 他意有所指,目光在她脸上流转。

苏月娴的脸“唰”地一下红透了,连耳朵根都染上了绯色。巨大的委屈涌上心头,声音低如蚊蚋:“对…对不起少爷…我…我下次会注意…” 那神情,仿佛在等待审判,一脸“求死”的模样。

聂云笙看着她这副样子,淡淡地笑了笑,心头那点逗弄的心思淡了些,反而生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惜。他没再说什么,轻轻拉住了她的胳膊,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道:“跟我来。”

他拉着懵懵懂懂的苏月娴,穿过走廊。随着他沉稳的步伐,客厅里柔和的灯光亮起,驱散了黑暗。他将她带到宽敞的沙发前,示意她坐下。

“来,坐着。”他的声音带着命令,却比刚才温和。目光落在她的手臂上,“撞到哪了?我看看。” 显然指的是她扶摆件时可能碰伤的地方。

苏月娴受宠若惊,像被烫到一样立刻站起身,摆手道:“没…没事的少爷!”

聂云笙却再次拉住了她,这次力道稍重,将她按回沙发里。他微微俯身,深邃的目光探究地锁住她慌乱躲闪的眼睛:“躲什么?看到我跟看到鬼似的?”

苏月娴被他近距离的气息和目光逼得无处可逃,长长的睫毛像受惊的蝶翼般颤抖:“少爷…您没喝醉就好…我…我先回去了…” 声音细弱又带着逃避。

聂云笙凝视着她,眸色渐深。他反手更紧地握住了她的手腕,阻止了她的退缩。指尖传来的细腻触感和她微微的颤抖,混合着她身上淡淡的、属于阳光和干净皂粉的气息,形成一种奇异的蛊惑。

“今天…”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丝被压抑的暗哑和某种他自己也未曾完全明了的冲动,“你害我扫兴…” 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她细腻的手腕内侧皮肤,感受着那里脉搏的急速跳动,“得赔我…”

话音未落,一种难以抑制的冲动席卷了他。他不再犹豫,低下头,带着一种近乎本能的渴望和连他自己都未曾预料到的温柔,吻上了她的唇!

“唔——!” 苏月娴大脑瞬间一片空白!瞳孔骤然收缩!

这是她的初吻!

陌生的、属于男人的气息和触感强势地侵入。她浑身僵硬,紧张害怕得几乎要晕厥。然而,预想中的粗暴并未降临。他的吻起初带着探索,却在触碰到她柔软唇瓣的瞬间,化为一种连他自己都惊讶的、近乎虔诚的温柔与深入骨髓的渴求。辗转吮吸,带着酒意和雪松清冽的味道,像一张巨大的、温暖的网,将她紧紧包裹。最初的惊恐和僵硬,在他不可思议的温柔和不容置疑的强势下,如同冰雪消融,渐渐软化。一种从未体验过的、酥麻而陌生的感觉从唇瓣蔓延至四肢百骸,让她不由自主地轻颤,大脑一片混沌,仿佛坠入了一个温暖迷离的梦境,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发软,甚至笨拙地、试探性地回应了一下。

这微小的回应像投入火堆的油星。聂云笙呼吸一窒,手臂猛地收紧,将她更紧地箍进怀里,吻变得更深、更热烈,仿佛要将她揉碎吞噬,融入骨血。他彻底沉溺其中,理智在感官的洪流中溃不成军。

苏月娴彻底迷失在这如梦似幻的眩晕里,所有的顾虑和自卑都被这汹涌的情潮暂时淹没。然而,就在意识即将彻底沉沦、身体也几乎要放弃抵抗的刹那,脑海中猛地闪过两个冰冷的画面——昏黄灯光下,雷婉婷踮脚吻他的剪影;书房书桌上,那张清冷绝美、如同月下仙子的照片!

巨大的羞耻感和现实鸿沟如同冰水浇头!

“不…不要!” 她用尽全身力气,猛地偏开头,挣脱了他的吻,声音带着破碎的哭腔和绝望,“不可以!我不能越界…” 滚烫的泪水终于控制不住,砸在聂云笙还停留在她腰侧的手背上。

那温热的、带着咸涩湿意的触感,像一簇冰针,狠狠刺穿了聂云笙被情欲笼罩的迷障!

他骤然清醒!

怀里的女孩身体僵硬,眼神里充满了恐惧、羞耻和一种被逼到绝境的绝望。她的话像警钟在他耳边敲响——越界。她是他的女佣。而他,在酒后,在自己家里,强吻了她。刚才那失控的沉溺和渴望,此刻都变成了难堪的罪证。

一股巨大的自我厌恶和冰冷的理智瞬间回笼,浇灭了所有翻腾的欲念。

他做了什么?

他猛地松开手臂,像被烫到一样后退一步,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眼底的迷蒙和情欲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冰冷的疏离,甚至带着一丝自我厌弃的烦躁。

“走。” 他的声音恢复到了惯常的冷冽,甚至比平时更添了几分寒意,仿佛刚才那个情难自控亲吻她的人不是他。

苏月娴的心,在他骤然冰冷的眼神和话语中,瞬间沉到了冰窟最底层。果然…不过是一时兴起,是酒精和新鲜感的驱使。她在他眼里,终究只是一个可以随意逗弄、也可以随意丢弃的玩物。刚才那个吻里的温柔沉溺,只是她的错觉,是她贫瘠生命里可悲的幻梦。

巨大的屈辱和心碎让她再也无法待在这里一秒钟。她甚至忘了哭泣,只是惨白着脸,踉跄着站起身,看也不敢再看聂云笙一眼,像一具被抽走了灵魂的躯壳,无比狼狈地冲出了客厅,回了自己那间小小的保姆房。

厚重的房门在她身后关上,隔绝了客厅里冰冷的灯光和那个让她心碎的男人。

聂云笙独自一人站在空旷的客厅中央,灯光将他挺拔的身影拉得很长。他低头看着手背上那滴已经变得冰凉的泪痕,又抬手抚上自己残留着她气息和泪水的唇瓣,眼神复杂难辨。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一丝不属于雷婉婷也不属于叶安歌的、清甜的味道。烦躁、困惑、一丝难以言喻的失落,还有那冰冷的自我厌弃,如同藤蔓般紧紧缠绕住他。

他烦躁地扯了扯衣领,只觉得这偌大的客厅,此刻竟沉闷得让人喘不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