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更新时间:2025-12-28 06:08:42

第十五章:身世之谜

废弃工厂的空气中弥漫着灰尘与铁锈的味道,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焦糊气息。

习今茉瘫坐在一根倾倒的水泥管后面,浑身都在发抖。她的手臂上有一道血痕,是刚才躲避专加极次操控的那只变异怪物时擦伤的。那只怪物——她甚至不愿称之为生物——有着扭曲的肢体和不停流淌粘液的体表,此刻正在厂房中央与沈承安缠斗。

“小习,还能动吗?”

楚浔之的声音从她左侧传来。他背靠着一台锈蚀的机器,额头上全是汗,右手握着一把特制的手枪——弹匣里装的是冷沁伊调配的能量抑制弹。几分钟前,正是这些子弹暂时瘫痪了静一难的阴影穿梭能力,让她被迫现形。

“我、我还行...”习今茉喘着气说,声音小得像蚊子。

她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腕。那只祖传的银镯正在发热,不是烫人的那种,而是像活物脉搏般的温热跳动。从刚才她险些被孤独无我一拳击中开始——如果不是“享福”异能让她莫名其妙地脚下一滑,以诡异的角度摔倒在地,那一拳足以打碎她的肋骨——镯子就开始发光了。

不是剧烈的光,而是朦胧的、银白色的微光,像雾又像纱,缠绕在她的手腕上。

“你的镯子...”冷沁伊的声音从耳麦里传来。她在外围负责技术支援和封锁现场,“能量读数在飙升。沈队,习小姐那边情况异常。”

“知道。”沈承安的声音冷静依旧,哪怕他正单手撑地,躲过怪物扫来的触手,另一只手挥出一道电弧击向专加极次藏身的暗处,“今茉,待在原地别动。楚浔之,掩护她。”

话音刚落,孤独无我的身影再次出现在习今茉的视野里。

这个高大的男人赤手空拳,但每一寸肌肉都像钢铁铸就。他一拳砸在楚浔之作为掩体的机器上,厚重的铁皮竟凹下去一个大坑。

“让开。”孤独无我声音低沉,“我要的是她。”

楚浔之咬牙开枪,三发抑制弹呈品字形射向对方胸口。孤独无我甚至没有躲闪,任由子弹击中——弹头在他皮肤表面爆开成蓝色的能量火花,却只留下了浅浅的白痕。

“靠,这家伙的异能是铜墙铁壁吗?”楚浔之骂了一句,迅速换弹。

习今茉想跑,但腿软得站不起来。她眼睁睁看着孤独无我跨过倒塌的机器,朝她伸出手——

手腕上的镯子突然爆发出一阵强光。

那光不刺眼,却带着某种实质的重量,像水波一样荡漾开来。孤独无我的手在距离她肩膀十厘米处停住了,不是他自己停的,而是光波推开了他。

与此同时,习今茉的脑海中炸开了无数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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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个画面:一个女人。

她穿着样式古朴的长裙,站在一片开满白色小花的山坡上。夕阳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她正低头看着手腕——那里戴着一只镯子,和习今茉这只一模一样。

女人抬起头,望向远方。她的面容模糊,但那双眼睛清澈如溪水,眼底有温柔也有忧虑。

“该来的总会来,”她轻声说,声音像山间的风,“但守护者一脉,不会断绝。”

画面碎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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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个画面:火焰。

冲天的火光吞噬了古老的宅院,雕花的窗棂在烈焰中扭曲崩坏。有人在尖叫,有人在奔跑。一个老人紧紧抱着一个襁褓,从后门冲出,他的后背已经被火焰舔舐。

“走!带她走!”老人将婴儿交给一个年轻人,“去外面的世界,隐姓埋名...活下去!”

年轻人含泪接过婴儿,转身没入夜色。老人回头看了一眼燃烧的家,毅然走向火海深处,他的手中握着一枚发光的符石。

火光吞没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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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个画面:星空。

不是城市的星空,而是无比澄澈、繁星密布的夜空,银河像一条发光的绸带横跨天际。一个女人——不是第一个画面里的那个,更年轻一些——坐在草地上,怀里抱着一个两三岁的小女孩。

“茉茉看,那是北斗七星,”女人指着天空,“奶奶说过,我们家族的命运就像星星,有时候明亮,有时候黯淡,但总会在夜空里找到自己的位置。”

小女孩含糊地说:“星星...好看...”

“是啊,好看,”女人亲了亲孩子的额头,“所以茉茉要记住,无论发生什么,都要像星星一样,就算暂时看不见了,也还在那里发光。”

画面温柔地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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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茉?习今茉!”

沈承安的声音把她拉回现实。

习今茉猛地睁开眼——她甚至没意识到自己闭上了眼睛——发现自己正被沈承安半抱在怀里。楚浔之挡在他们面前,持枪警戒。而孤独无我...退开了五米远,正皱着眉看着自己的右手。

那只刚才想抓她的右手,此刻手背上浮现出一片诡异的青黑色,像冻伤又像瘀血。

“你的能力...”孤独无我抬头看向习今茉,眼神复杂,“不只是‘好运’。”

沈承安没理他,低头查看习今茉的情况:“你刚才失去了意识大约十秒。看到了什么?”

“我...”习今茉的嘴唇在发抖,“我看到了...火灾,一个老人抱着婴儿逃出来...还有我妈妈,她抱着我,看星星...”

沈承安的眼神一凛。

“还有呢?”

“还有一个女人,戴着一模一样的镯子,在山坡上...”习今茉抓住沈承安的手臂,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衣服里,“她说...守护者一脉不会断绝。”

这句话说出口的瞬间,手腕上的镯子再次发光。这一次,光芒在空中凝结,竟浮现出一行行若隐若现的文字——不是现代汉字,也不是任何习今茉见过的文字,扭曲古朴,却奇异地透着某种韵律。

“这是...”楚浔之凑近看,“古篆?不对,比古篆还要古老...”

冷沁伊的声音从耳麦里传来,带着罕见的激动:“沈队,我扫描到了!那些文字的能量结构——和我们在古籍残卷里见过的‘守护氏族’铭文有七成相似!习小姐的镯子,很可能就是那个氏族的信物!”

“守护氏族?”习今茉茫然。

沈承安的表情凝重起来。他盯着那些逐渐消散的文字,沉声道:“一个传说中的异能者血脉,据说在千年前负责平衡世间的‘气运’。但在三百年前,这个氏族突然从历史中消失,所有记载都残缺不全。”

他看向习今茉:“如果你真的是他们的后裔...”

“那沈平辰就更不会放过你了。”楚浔之接话,脸色难看,“他一直在搜集各种异能遗物和血脉,如果知道你是守护者后裔...”

话音未落,厂房顶棚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生锈的铁皮被撕裂,一道黑影从天而降——是静一难。她不是一个人来的,手中还拎着一个人:专加极次。

那个疯狂科学家此刻狼狈不堪,眼镜碎了,白大褂上全是污迹。静一难像丢垃圾一样把他扔在地上,然后看向孤独无我。

“任务变更,”她面无表情地说,“雇主追加指令:活捉目标,不计代价。”

孤独无我皱起眉:“这和说好的不一样。我只答应试探,不参与绑架。”

“报酬翻三倍。”

“...成交。”

沈承安把习今茉护在身后,缓缓站直身体。电弧在他指尖跳跃,空气中开始弥漫臭氧的味道。

“楚浔之,带她撤。冷沁伊,启动备用方案。”

“沈队,你一个人——”

“执行命令。”

就在这时,倒在地上的专加极次突然发出一阵诡异的笑声。他抬起头,尽管满脸是血,眼睛却亮得吓人。

“守护者...哈哈哈...我就知道!那种纯粹的气运波动,不可能是后天觉醒的!”他挣扎着爬起来,“静一!抓活的!我要她的血,她的骨髓,她的基因样本!有了守护者的血脉,我的研究就能突破瓶颈了!”

静一难没有回应,但她的身影开始模糊——阴影穿梭的前兆。

楚浔之抓住习今茉的手腕:“走!”

但他们还没来得及转身,厂房的大门处传来另一个声音。

“这么热闹的场合,怎么能少了观众呢?”

沈平辰。

他穿着剪裁精良的西装,踱步走进来,身后跟着四个人。习今茉认出其中两个:一个是之前在公司会议上被文件夹砸中的那个甲方代表,另一个是她在沈承安公寓楼下见过的保镖。

另外两个是陌生面孔,但气场都不弱。

沈承安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堂叔,你越界了。”

“越界?”沈平辰笑了笑,那笑容里没有温度,“承安,你才是越界的那个。私自收容高危异能者,隐瞒她的真实价值,甚至想独吞守护者遗产...这些事,家族议会知道吗?”

“她没有危险。”

“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沈平辰的目光落在习今茉身上,像打量一件商品,“守护者血脉啊...传说中能操控气运的氏族。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财富、权力、命运...都可以被影响,被改写。”

他的眼神变得狂热:“有了她,沈家就不再需要躲在暗处当什么‘守序者’了。我们可以站在阳光下,掌控一切。”

“你疯了。”沈承安一字一顿。

“疯的是你,守着宝藏却只当块石头。”沈平辰抬手,“拿下她。沈承安如果反抗...适当教训一下也行,别弄死就好。”

他身后的四人动了。

楚浔之立刻开枪,但子弹被其中一人挥手弹开——那人的手臂在瞬间变成了金属光泽。

“异能者,而且不止一个。”楚浔之咬牙,“沈平辰,你从哪儿找来这么多——”

“有钱能使鬼推磨,浔之。”沈平辰微笑,“更何况,我给出的不只是钱。”

战斗一触即发。

沈承安对上了两个异能者,一个控火,一个身体能金属化。楚浔之试图掩护习今茉撤退,却被静一难拦住了去路。孤独无我则径直走向习今茉——他的目标很明确。

而专加极次,那个疯子科学家,正从口袋里掏出什么装置。

“磁场干扰器...好了,这样她的‘好运’就会失灵了...”

习今茉感到手腕上的镯子温度在下降。

不,不是下降,是...被压制了。就像有什么东西捂住了她的呼吸,那种自从异能觉醒以来就一直存在的、微妙的“流畅感”正在消失。

她慌了。

孤独无我已经走到她面前三米处。

两米。

一米。

他伸出手——

“别碰她!!!”

沈承安的怒吼响彻整个厂房。

紧接着是一道刺眼至极的雷光。

不是电弧,而是真正的雷霆,从沈承安掌心迸发,横跨十米距离,直接劈在了孤独无我身上。这个铜墙铁壁般的男人第一次发出了痛哼,整个人被轰飞出去,撞塌了一堵砖墙。

沈承安站在那里,浑身缠绕着跳跃的电光,眼睛变成了诡异的银白色。

“沈队!你的负荷——”冷沁伊在耳麦里尖叫。

“闭嘴。”

沈承安的声音低沉得可怕。他一步步走向沈平辰,每走一步,脚下的地面就龟裂一分。

“我再说一次,”他的目光扫过全场,所有被他看到的人都下意识后退,“谁敢动她,我就杀了谁。”

静一难停下了动作。专加极次抱紧了他的装置,脸色发白。沈平辰带来的四个异能者,有两个已经倒地不起,剩下的两个也面露惧色。

沈平辰本人的表情终于变了。他盯着沈承安,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你...你为了她,连‘雷罚’都动用了?你知道过度使用那个能力的代价!”

“代价我担。”沈承安停在沈平辰面前,两人距离不到两米,“现在,带着你的人,滚。”

气氛僵持了几秒。

然后沈平辰笑了,是那种冰冷、算计的笑。

“好,很好。承安,你今天的表现,我会如实汇报给议会。”他后退一步,做了个手势,“我们走。”

静一难扶起专加极次,几个还站着的异能者抬起同伴,一行人迅速撤离。孤独无我也从砖堆里爬起来,深深看了沈承安一眼,转身消失在阴影中。

厂房里只剩下沈承安、习今茉、楚浔之,还有满目疮痍。

沈承安身上的电光渐渐消散。他踉跄了一下,单膝跪地。

“沈队!”

楚浔之和习今茉同时冲过去。

沈承安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但他的脸色白得像纸,额头上全是冷汗。

“只是...超负荷了...”他喘着气说,“冷沁伊,清理现场,消除所有异能痕迹。楚浔之,联系医疗组。”

“已经在路上了。”耳麦里传来冷沁伊的声音,带着担忧。

沈承安这才看向习今茉。

她还抓着他的手臂,手指冰凉,眼睛里全是未散的恐惧和...某种复杂的光。

“你...”习今茉的声音在抖,“你刚才说...杀了谁...”

“吓唬他们的。”沈承安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守序者不杀人,这是铁律。”

但习今茉看得出来,他说那句话的时候,是认真的。

“沈承安...”

“先别说这些。”沈承安撑着站起来,“我们得离开这里。沈平辰不会善罢甘休,他知道了你的身世,接下来只会更疯狂。”

楚浔之已经叫来了车。三人上车后,医疗组开始给沈承安做紧急处理。习今茉坐在一旁,呆呆地看着自己手腕上的镯子。

它不再发光了,恢复了普通的银白色。但刚才那些画面...那些记忆碎片...

“我妈从来没跟我说过...”她喃喃道,“什么守护者,什么氏族...她只说这是外婆传给她的嫁妆...”

“可能她自己也不知道。”沈承安闭着眼睛接受检查,声音有些虚弱,“血脉传承有时候会断代,尤其是刻意隐藏的情况下。你看到的那个火灾画面...很可能就是三百年前守护氏族遭难的一幕。幸存者带着婴儿逃出来,隐姓埋名,一代代传下来,直到你。”

习今茉抱紧自己的胳膊。

“所以我不是‘意外’觉醒异能的...这是我与生俱来的东西?”

“可以这么理解。”沈承安睁开眼睛看她,“你的‘享福’能力,很可能就是守护者血脉对气运的天然亲和力。只不过在没有引导的情况下,它表现得比较...随机。”

“那为什么现在才觉醒?”

“触发条件。”开车的楚浔之插话,“一般来说,血脉异能需要特定的刺激才能激活。你遇到色狼那次,极度的恐惧和那句...呃...名言,可能正好达到了阈值。”

习今茉苦笑:“所以我是自己把自己坑进了异能世界?”

“往好处想,”楚浔之试图活跃气氛,“你现在是传说中的守护者后裔,身负重任,命运之子——”

“我只想当个普通社畜。”习今茉把脸埋进手里,“按时上班,按时下班,吐槽甲方,和闺蜜逛街...我不想当什么命运之子。”

车里安静了几秒。

然后沈承安说:“你可以。”

习今茉抬起头。

沈承安看着她,眼神很认真:“等这件事结束,如果你想过普通生活,我可以安排。新的身份,新的城市,没有人知道你是谁。”

“那你呢?”

“我继续当我的守序者。”

“沈平辰不会放过你。”

“那是我的问题。”

习今茉盯着他看了很久,久到楚浔之都觉得尴尬了,她才开口:

“沈承安,你刚才为什么那么拼命?”

沈承安移开视线:“保护市民是守序者的职责。”

“撒谎。”习今茉说,“你用了那个什么‘雷罚’,楚浔之和冷沁伊都那么紧张,说明代价很大。而且你说...杀了谁...那不像是在执行职责。”

沈承安沉默了。

车窗外,城市的灯光飞速后退。夜已经很深了。

“我不知道。”最后他低声说,“看到他要抓你的时候,我就...控制不住。”

习今茉的心跳漏了一拍。

楚浔之在后视镜里翻了个白眼,但很识趣地没说话。

车一路开到了沈承安的另一处安全屋——不是之前那个,沈平辰已经知道那里了。这是一栋看起来普通不过的公寓楼,但地下室经过改造,配备了全套的防护和医疗设备。

冷沁伊已经等在那里。她看到沈承安的状态,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沈队,你的能量核心有碎裂迹象。必须立刻进行稳定治疗,至少二十四小时不能动用异能。”

“没那么多时间。”沈承安说,“沈平辰不会等。”

“那你就等着变成废人吧!”冷沁伊难得提高了音量,“‘雷罚’是沈家传承的禁术,每一次使用都是在透支生命!你今晚用了两次!两次!”

习今茉的脸色变了。

“透支...生命?”

“夸张的说法。”沈承安试图轻描淡写,“只是会虚弱一段时间。”

“是永久性损伤!”冷沁伊瞪他,“沈队,我知道你很重视习小姐,但你不能——”

“冷沁伊。”沈承安打断她,语气不容置疑,“先处理今茉的手镯。刚才它显示了一些文字,你记录下来了吗?”

冷沁伊咬了咬嘴唇,最终叹了口气:“记录了。但分析需要时间。”

“那就开始分析。我的治疗...推迟六小时。”

“沈承安!”习今茉忍不住了,“你先治疗!”

“六小时不够沈平辰调动资源。”沈承安坚持,“我们必须在他下一次行动前,弄明白你的血脉到底意味着什么,以及...他能从你身上得到什么。”

他看向冷沁伊:“开始吧。”

冷沁伊狠狠瞪了他一眼,但最终还是妥协了。她带习今茉进了一间实验室,让她把手镯放在一个特制的扫描台上。

银色的镯子在冷白色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古朴。扫描仪启动,蓝色的光线从各个角度照射它。

“能量结构非常古老,”冷沁伊盯着屏幕上的数据流,“而且有‘认主’特征。它已经和你的生物信息绑定,别人就算抢去也用不了。”

“那沈平辰为什么还要抢?”

“因为他可以研究。”沈承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已经换了件衣服,脸色还是很差,但至少能站着了,“分析血脉,复制能力,或者...用你的血来激活其他守护者遗物。”

习今茉打了个寒颤。

屏幕上,镯子的三维模型正在旋转。冷沁伊操作着设备,一层层剥离它的能量结构。

“这里...有一个记忆存储层。”她指着模型内部的一处光点,“你刚才看到的画面,很可能就是从这里释放的。但存储是碎片化的,不完整。”

“能提取吗?”

“需要授权。”冷沁伊看向习今茉,“血脉授权。简单说,需要你的一滴血,加上主动的意愿。”

习今茉犹豫了。

她想知道真相,想知道自己从哪里来,想知道妈妈和外婆隐瞒了什么...但她也害怕。知道的越多,就越难回到普通人的生活。

沈承安看出了她的挣扎。

“你可以不选。”他说,“我们还有很多其他线索。阮慕南的古籍,许则言那边可能有的家族传闻,甚至...我可以去问沈家的长辈,他们或许知道一些。”

“但那些都不如这个直接。”习今茉低声说。

她盯着那个旋转的镯子模型,盯着那枚代表记忆存储的光点。

最后,她伸出手。

“来吧。我想知道。”

冷沁伊取来一支特制的采血针,在习今茉指尖轻轻一刺。鲜红的血珠渗出来,滴在扫描台上的一个凹槽里。

血滴接触到金属的瞬间,镯子再次发光。

这一次,光芒没有扩散,而是凝聚成一道光束,投射在实验室的墙壁上。

画面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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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再是碎片,而是一段连贯的记忆。

那是一个山谷,云雾缭绕,建筑依山而建,飞檐翘角,古意盎然。人们穿着古代的服饰,在山间行走、劳作。孩子们在溪边玩耍,老人坐在树下对弈。

所有人都戴着手镯。

样式各异,材质不同,但都能看出是同一种风格——简约的弧形,表面有细密的纹路。

画面转向一座大殿。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坐在上首,下方站着十几个人,有男有女,都很年轻。

“守护者一脉,承天授命,平衡气运,福泽苍生。”老者的声音浑厚,“然气运如流水,过盈则溢,过亏则涸。吾等职责,非掌控,乃疏导;非索取,乃馈赠。”

一个年轻人问:“大长老,若有人欲夺气运为己用,该当如何?”

老者的眼神变得锐利:“掠夺者现,天下必乱。届时,守护者当以身卫道,虽死无悔。”

画面切换。

战火。

穿着黑色铠甲的大军如潮水般涌向山谷。守护者们奋起抵抗,他们手中的镯子发出各色光芒,有的引动风雨,有的呼唤山石,有的治愈伤者。

但敌人太多了。而且他们有一种诡异的能力:能吸收守护者发出的能量,化为己用。

“掠夺者...他们能吞噬气运!”有人惊呼。

“撤退!护送妇孺从密道走!”

“大长老!”

老者站在山门处,双手结印,整个山谷的灵气向他汇聚。他的身影在光芒中渐渐模糊。

“以我残躯,封此山谷...三百年内,掠夺者不得入...”

巨大的封印落下,山谷被光芒吞没。

画面再次切换。

这一次是夜晚。几个伤痕累累的守护者带着一群孩子和老人,在深山密林中跋涉。

“我们还能去哪里?”

“去山外,去凡人的世界。隐姓埋名,等待血脉再次觉醒的那一天。”

“可是封印只能维持三百年...三百年后呢?”

“到那时,自然会有新的守护者诞生。血脉不绝,希望不灭。”

他们回头看了一眼被封印的山谷方向,然后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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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束熄灭了。

实验室里一片寂静。

习今茉站在那里,脸上全是泪水。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那些都是三百年前的事,那些人她一个都不认识...但心脏的位置疼得厉害,像被什么揪住了。

沈承安轻轻揽住她的肩膀。

“所以...”习今茉的声音哽咽,“我的祖先...他们保护了一个地方,然后被赶出来了?那些掠夺者...他们是什么?”

“不清楚。”冷沁伊记录着数据,“历史上没有明确记载。但根据刚才的画面,掠夺者似乎是一种能吸收、吞噬他人能量——或者说气运——的异能者群体。他们和守护者是天生对立的存在。”

楚浔之推门进来,脸色凝重:“沈队,刚收到消息。沈平辰在调动家族资源,他要召开紧急议会,弹劾你的负责人职位。”

“理由?”

“滥用职权,私藏高危血脉,以及...”楚浔之看了习今茉一眼,“涉嫌背叛家族利益,与‘上古隐患’勾结。”

沈承安冷笑:“他动作倒快。”

“还有更糟的。”楚浔之说,“他不知从哪儿弄来了一批古籍残卷,里面有关于‘守护者血脉可提炼长生药引’的记载。现在家族里几个老家伙都心动了。”

习今茉的脸色白了。

长生药引?所以沈平辰不只是要她的异能,还要她的...命?

“我不会让他得逞。”沈承安说,语气平静但坚定,“今茉,你听好。从现在开始,你正式受守序者保护。沈平辰也好,家族议会也好,谁想动你,都得先过我这一关。”

“可是你的职位——”

“职位可以不要,但人我必须护着。”

习今茉看着他,眼泪又涌了上来。但这一次不是因为悲伤,而是因为...某种滚烫的情绪。

“沈承安,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她问,声音很小,“我们认识还不到一个月。”

沈承安沉默了几秒。

然后他说:“有些事,和时间长短无关。”

实验室里又安静了。

最后还是冷沁伊咳嗽一声:“那个...数据已经保存完毕。沈队,你真的该去接受治疗了。习小姐也需要休息。”

沈承安点点头,松开习今茉的肩膀:“楚浔之,带她去休息室。冷沁伊,你跟我来。”

他们离开了实验室。

楚浔之看着还在发愣的习今茉,叹了口气:“走吧,我带你过去。别想太多,沈队既然说了护着你,就一定能做到。他这人...承诺过的事,从来没食言过。”

习今茉跟着他走,脑子里乱成一团。

守护者,掠夺者,封印,逃亡,血脉...

还有沈承安。

那个说“杀了谁”的沈承安,那个为她透支生命的沈承安,那个说“有些事和时间长短无关”的沈承安。

她走到休息室门口,突然停下脚步。

“楚浔之。”

“嗯?”

“沈承安用那个‘雷罚’...代价到底是什么?”

楚浔之的表情僵了一下。

“别问。”最后他说,“知道了对你没好处。你只需要知道,他愿意付出那个代价,就够了。”

他打开门:“好好休息。明天...可能会更艰难。”

门关上了。

习今茉靠在门上,慢慢滑坐到地上。

她抬起手腕,看着那只银镯。月光从窗户照进来,在镯子表面流淌。

“守护者...”她轻声说,“所以我不是倒霉,我是...背负了什么使命?”

镯子没有回应。

但她的心里,有什么东西正在生根发芽。

不是恐惧,不是逃避。

而是...决心。

如果这就是她的命运,那她至少要选择怎么面对。

而且,她不是一个人。

有沈承安,有楚浔之,有冷沁伊,有柳如烟,有许则言...

还有那些三百年前,为了守护而战,为了希望而逃亡的先祖。

“我不会让你们失望的。”她对着镯子说,也对着自己说,“虽然我可能还是会怂,会怕,会想躺平...但我不会逃。”

窗外的城市灯火通明,夜幕下的暗流仍在涌动。

但这一刻,在这个小小的休息室里,习今茉找到了属于自己的答案。

她站起来,走到窗边。

远处的天边,已经开始泛起鱼肚白。

新的一天,就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