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他充满希冀的眼神,那个“不”字怎么也说不出口。
这是个谎言。
从一开始就是个彻头彻尾的谎言。
她是用这个孩子来换取离开他的自由,而他却以为这个孩子是留住她的锁。
“……对。”
江星遥听见自己用干涩的声音撒着谎,“有了宝宝,我们就是一家人。”
得到肯定的答案,沈慕白笑得像个得到了全世界糖果的孩子。
转眼间,江星遥已经怀孕七个月了。
原本平坦的小腹早已高高隆起,像是一座承载着希望与罪孽的小山丘。因为怀相不好,加上沈家那个所谓的“继承人”似乎格外强壮,江星遥的双腿开始浮肿,每走一步都变得吃力。
但她几乎不需要走路。
因为沈慕白成了她的腿。
“不可以下地。”
午后的阳光暖洋洋地洒在地毯上,江星遥刚想从床上坐起来去倒杯水,就被一只苍白修长的手按住了肩膀。
沈慕白不知何时出现在床边。他现在的动作优雅又敏捷,走路没有声音,总是能精准地捕捉到江星遥的一举一动。
他皱着眉,视线落在江星遥赤裸的双脚上,语气里带着一丝偏执的不满:“地上凉。姐姐的脚会痛。”
说完,他不容分说地单膝跪地,将那一杯温度适宜的温水递到她嘴边,另一只手极其自然地托起她浮肿的小腿,放在自己的膝盖上,动作娴熟地开始按摩。
这一套动作,他做了几个月,比最专业的理疗师还要熟练。
江星遥看着他低垂的眉眼。
这几个月,沈慕白变了很多。虽然对外人依然是一副阴郁暴戾的模样,但在她面前,他变得越来越像一个正常的、体贴的丈夫。
除了那种令人窒息的控制欲。
“慕白,我想去窗边透透气。”江星遥轻声说道。
沈慕白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抬头看了看窗外。那是三楼,为了防止意外,窗户被装上了精美的铁栅栏,看起来像个镀金的鸟笼。
“好。”
他放下她的腿,弯下腰,轻松地将她连人带被子打横抱起。
在这个房间里,江星遥几乎没有“脚沾地”的权利。沈慕白热衷于抱着她,仿佛只有这样,他才能确认这个女人还在他的掌控之中。
他把她放在窗边的贵妃榻上,然后转身从柜子里拿出一套画具。
这是江星遥为了安抚他的情绪,特意让人买来的。她发现沈慕白在绘画上有着惊人的天赋,尤其是色彩,浓烈、大胆,充满了张力。
“今天画什么?”江星遥靠在软枕上,手无意识地抚摸着肚子。
沈慕白盘腿坐在地上,拿着画笔,盯着江星遥看了许久。他的眼神很深,像是要把她的灵魂都吸进去。
“画我们。”
他嘴角勾起一抹浅笑,蘸了一大团暖黄色的颜料,涂抹在画布上。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画笔摩擦画布的沙沙声。
江星遥看着他专注的侧脸,心里却像压了一块巨石。
就在昨天,吴妈私下找过她。母亲的手术时间已经定下来了,就在下个月。而沈老太太那边也发话了,一旦孩子出生,立刻送进保温箱带走,江星遥必须在24小时内拿着钱消失。
“尾款已经准备好了,江小姐。”吴妈冰冷的声音犹在耳畔,“到时候别演什么母子情深的戏码,小少爷的世界很单纯,忘掉一个人很快的。你对他来说,只是个过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