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房间女孩蜷在软床的最角落,背对房门,整个人缩在那条灰色被子下,如同一只极度没有安全感的雏鸟。
秦宴犀利视线死死锁在那团颤抖上,他缓缓倾身向前,凑近屏幕,近到鼻尖几乎碰到面前冰冷的屏幕。
他抬起右手,伸出食指。
指尖轻点屏幕中,她因为蜷缩而微微凸起的脊椎骨节的位置。
隔着屏幕,隔着墙壁,隔着一墙的距离。
他顺着那颤抖的脊背线条,极其缓慢地,从上到下,虚虚地抚了一遍。
动作温柔得像在触碰一件稀世易碎的瓷器。
但那双盯着屏幕的眼睛里,却翻涌着截然相反近乎暴烈的暗潮,瞳孔深处映着幽绿的光,似野兽在黑暗里锁定了猎物最脆弱的颈动脉。
锋利喉结重重滚动。
呼吸声在寂静的书房里变得粗重、灼热。
抚过脊背的手指,缓缓上移,停在屏幕中她后颈裸露的那一小片皮肤上,指尖反复眷恋地摩挲着那个虚幻的位置。
仿佛能隔着这一切,真实地感受到她皮肤的细腻,感受到她脉搏在恐惧中慌乱的跳动,感受到她体温透过被子散发出微弱暖意。
真可怜。
秦宴对着屏幕里无知无觉的背影,用气音说着。嘴角却不受控制地向上弯起,一个扭曲,充满占有欲的弧度。
他保持这个姿势很久,久到屏幕因常亮而微微发热。
他才直起身,操作几下,截取了此刻的画面,从抽屉深处拿出那个深蓝色丝绒盒打开。
里面除了原有校园卡,又多了一样东西,几个小时前,在车里,他从她手中抽走的那张湿透的纸巾。
纸巾已经半干,皱成一团,上面还残留着泪痕和雨渍的深浅印记。
他捏起那张纸巾,凑到鼻尖,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
内心得到极大的满足,但满足过后,是更深的欲望。
再睁眼时,眼底最后一丝克制荡然无存,只剩下全然的黑暗。
他将纸巾小心地放回盒子。
做完这一切,他才重新靠回椅背,目光再次落回监控画面,秦宴就这么深深地看着。
直到窗外天色,渐渐泛白。
早上。
江挽眠推开卧室门。
秦宴站在客厅落地窗前,黑衬衫袖口挽到手肘,晨光将他侧脸线条勾勒得清晰。
听见声响,他转过身,目光温和地落在她身上。
“醒了。”他声音里有晨起的微沙,“睡得还好吗?”
江挽眠攥紧浴袍一角:“……还好。谢谢秦先生。”
秦宴看着女孩疲惫的神情,走过去,拿起一瓶矿泉水拧开,“喝点水,你嘴唇有点干。”
江挽眠接过,指尖不可避免地擦过他手指,那一触的温差让江挽眠手一颤,水瓶险些脱手。
秦宴大手稳稳托住瓶底,更深顺势握住她的手。
两人的手隔着冰凉的瓶身叠在一起,停留了不到两秒。男人掌心滚烫的温度透过塑料瓶传来,烫得江挽眠耳根发麻。
“小心点。”他松开手,语气平和,仿佛只是顺手帮忙。
“谢…谢谢。 ”
江挽眠看了男人一眼眼神慌乱撇开,低头小口喝水,心跳却乱得不成样子。
秦宴视线落在她握着水瓶的手上,白皙纤细,指甲粉嫩,此刻正微微发抖。目光顺着那纤细白皙的的玉手,缓缓看向那修长的脖颈,在她锁骨上方那片浅淡红痕处停顿了一瞬。
那是昨夜被粗暴擦拭留下的痕迹。
皮肤这么娇嫩,居然还没好 。
就在这时门铃响起。
秦宴转身去开门,走进来时手里多了一个礼袋,递给女孩。
“这是给你准备的换洗衣服。”
江挽眠愣了一秒,脸蛋红了红接过,“谢、谢谢。”
秦宴淡定点点头,“没事,去换上吧。”
江挽眠快速拿起礼袋回到房间。
里面从内到外一应俱全。
她拿起那件米白色内内,尺码完全合适。
这让她脸颊瞬间烧起来。
男人是怎么知道自己尺码的……
江挽眠羞着脸换上衣服快速出去。
“我该走了。”江挽眠不敢看他的眼睛,声音很轻,带着急于逃离的慌张,“再次谢谢您。”
秦宴不动声色扫了一眼女孩,“需要我送你吗?”
“不、不用,谢谢。”
江挽眠低着头快速逃离。
秦宴没说话,只是定定盯着那落荒而逃的背影。
等过一会儿完全看不见女孩的身影后才不紧不慢的来到女孩待过的房间,将放在床上叠得整整齐齐的浴袍拿起来。
将脸深深埋进柔软的布料里,深深呼吸,全是女孩身上香软轻甜的味道。
很久,他才将浴袍拿开,眸光睨了一眼身下,眼底幽深的不像话。
——
江挽眠几乎是逃回校园的。
她刚走到教学楼前的广场,一道温软含笑的声音就从侧面飘来,“挽眠学姐?早上好呀。”
江挽眠停下脚步眼神闪过一丝惊慌看过去。
许茜正款款走近,脸上挂着甜美的笑容,是标准的甜妹。
江挽眠看见她神色微变,“……许学妹。”
“学姐今天这身衣服真好看。”许茜走近,目光在她身上流转,“是周屿学长送的吧?”
说时,许茜的眼底闪过一抹嫉妒。
江挽眠下意识否认,“……不是。”
“啊?不是吗?”许茜掩唇轻笑,语气带着试探,“那是……别人送的?”
江挽眠脸颊发烫,眼睫垂下躲避目光。
许茜心里稍稍平衡了些,随即轻轻叹气,语气转为担忧,“学姐,周屿学长最近真的太难了。家里公司的事一团乱麻,他整晚整晚睡不着,我看着都心疼。”
“这种时候,”许茜靠近一步,声音放轻,“我们是不是该多体谅他一点?别总因为一些小事……去打扰他?”
许茜在暗指,她动不动就给周屿发消息的事。
江挽眠手指微微蜷缩,内心涌上一阵内疚。
许茜看着她那畏畏缩缩的样子,内心轻嗤之一声。
“我知道学姐不是故意的,”许倩继续说,语气温柔得像在劝慰,“你只是……习惯了依赖他,对不对?”
她轻轻摇头笑里藏刀,“可是学姐,我们都长大了,总不能一辈子都像缠着大树的藤蔓,离了支撑就活不下去吧?”
江挽眠脸色一点点白下去。
“这话可能不好听,”许倩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但我真的为学长着急,他肩上扛着那么多,还要分心照顾一个永远长不大的‘妹妹’……”她故意停顿,声音压到最低:
“你这样,真的让人很累,学长每次都跟我说你很烦。”
话音落下的瞬间,江挽眠浑身一颤,内心极其内疚,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嘴唇颤抖着。
“学姐别哭呀,”许茜依旧温柔地笑着,眼神却是恶毒的,从包里掏出纸巾递给她,“让别人看见了,还以为我欺负你呢。”
那温柔的语气,那体贴的动作,在此刻显得无比讽刺。
江挽眠没有接纸巾,她看着许茜,眼泪流得更凶。
许茜脸上的笑容淡了些,她凑得更近,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
“学姐,你知道吗?你总是这样……用一副脆弱的样子,激起男人的保护欲。周屿学长是这样,现在……送你衣服的‘贵人’,也是这样吧?”
江挽眠猛地睁大眼,泪珠划过脸颊。
“可惜啊。”许茜的指尖轻轻划过江挽眠的下巴,动作轻柔得像爱抚,语气却冰冷,“这种把戏,用久了就没人买账了。你猜周屿学长什么时候会彻底烦了你?”
“你……”江挽眠的声音破碎,近乎崩溃。
许茜又凑近一寸,几乎是贴着她的耳朵,“我要是你,就有点自知之明。离他远点,好好抱着你的‘新靠山’……别再来碍眼。”
那温热的气息喷在耳廓,带着甜腻的香水味和冰冷的威胁。
江挽眠脑子里嗡的一声。
那些积压的羞耻、委屈、恐惧、焦虑、愤怒在这一刻轰然炸开。她想要后退,想要逃离这令人窒息的贴近,但双脚像被钉住。
就在许茜的指尖要再次碰到她脸颊的瞬间,江挽眠无意识地,猛地挥开手臂。
“别碰我!”
那一下挥动带着她全身的颤抖和崩溃的力道,结结实实地撞在了许茜的肩膀上。
许茜猝不及防,高跟鞋一崴,整个人踉跄着向旁边倒去,旁边的姐妹赶紧扶住她。
她精心打理的发丝散乱下来,脸上的血色褪去,随即被愤怒涨红。
她抬起头,瞪向江挽眠,甜美面具彻底粉碎,“江挽眠!你竟敢推我!”
江挽眠也呆住。她看着自己还在发抖的手,看着许茜狼狈愤怒的脸,看着周围瞬间聚焦过来的目光,巨大的恐慌淹没他。
“我……我不是故意的……”她声音细弱,泪光盈盈。
许茜站稳身体,高跟鞋在地面上踩出清脆的声响,她看着江挽眠,眼眶里迅速蓄起泪水,声音里带着疼痛和委屈。
“好,很好。江挽眠,你推我?你等着,我现在就去找周屿哥哥评评理!让他看看,他护了这么多年的‘好妹妹’,到底是个什么德性!”
说完,她不再看江挽眠惨白的脸,气愤冲冲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