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宋倦言眼神一狠,呵斥道:“尔敢。”
他身形一晃,左手握住宁绮的手腕,黑眸如同寒冰利器。
宁绮手里的剑簪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她眼底充满怨恨,虽被人擒获,却丝毫无所畏惧地说:“堂堂世子,竟不问是非,强占民女,你还敢问我不敢?”
“不过家奴,如此嚣张。”
宋倦言冷笑一声,尚未将她的话放在心上。
宁绮嗤笑出声,眼尾的泪珠顺势滚落,如同一滴滴珍珠,砸在他的手背。
宋倦言眼神微动,却听到眼前的女人冷嘲热讽:“世子乃天之骄子,芝兰玉树、高不可攀。却与容貌残缺的家奴厮混?说出去也不怕贻笑大方?”
“还是说世子乃是身着华贵之服、披着正人君子皮囊,实则地沟里的蛆虫之流。”
宁绮的话,刺耳地让宋倦言眼眸迸发杀意。
不过一个低贱奴婢,出口猖狂,不知天高地厚。
他面若寒霜,顾忌她还有点作用,不能立马杀了,便直言道:“本世子从不与女子计较,既然你看不上外室的身份,那你就继续以奴婢身份在府中度日。”
“从即日起便在后厨伺候,没有我的吩咐不得进入内院。”
宁绮依旧露出嘲弄的神色,甚至毫不避讳地扶着后面的案几,露出身上的斑驳痕迹。
“多谢世子不杀之恩。”
明明是恭敬的话,可是从她似笑非笑,讽刺的眼神中,宋倦言平白无故多出烦躁之意。
“滚下去!”
“奴婢先行告退,世子你若真缺女人,还请找容貌娇媚之女子。”
虽未能出口恶气,但是宁绮还是忍不住刺激他。
哪怕他是主子。
宁绮忍着剧痛,咬着牙从宋倦言面前消失。
她一消失。
宋倦言的寒意退散,望着满地狼藉的笔墨纸砚,还有凌乱的案几,眼前忽然浮现宁绮拼死挣扎,却无能为力,最后妄图以卵击石,真是不自量力,可笑之极。
“来人。将这里收拾干净。”
宋倦言一声令下,藏匿暗处的护卫迅速回到房内。
“遵命。”
宋倦言步子一迈,踩在那枚剑簪上,浑然不在意。
当宋倦言走出寝室,守在廊庑下的赵十匆匆忙忙跪在他的面前。
宋倦言目光落在如墨水的夜色,眼底薄凉、冰冷。
“从明日起,让她夜夜来侍寝。”
不是想以以卵击石,宋倦言眼前浮现她的怨恨之色,那是毫不掩饰,发自内心的怨恨。既然如此,那就放在身边夜夜折磨,好让她知晓,今夜在他面前胆敢牙尖嘴利、不自量力咒骂他的下场。
宋倦言的眼底浮现冰冷寒意。
赵十闻言,惊讶之余还以为主子真对宁绮有心思,可是一抬头,瞥见主子冰冷的神色,还有唇角的嘲讽,莫名让赵十脊背发凉。
*
宁绮回到房中的一刹那,再也撑不住,关上房门就跌坐在地上。冰凉的石砖,冷飕飕。
她回到今夜的点点滴滴。
若她稍微理智,只要默默承受宋倦言的欺辱,事后再隐忍离开即可。
可她无法接受宋倦言高高在上的态度。
她忍不住呛了几句。
当时宁绮还以为宋倦言会杀了自己,可是他居然放自己回来。
浑然不在意的态度,无时无刻不在透露男人的轻蔑态度。
区区奴婢,何须在意。
他越是如此轻蔑,宁绮便想要撕毁此人的恶心面具。
在宁绮的咒骂中,有人来叩门。
她强撑着身体的不适,咬着牙开门,却不想来的人是伺候世子跟前的张嬷嬷。
张嬷嬷头发斑白,面无表情,乃是从小伺候世子的老人。
此时她端来黑漆漆的汤药,冷傲道:“奉世子之命,送汤药过来。”
宁绮望着熟悉的苦味,立马知道这汤药是避子汤。
她二话不说,在张嬷嬷略微惊讶中,一饮而尽。
少顷,宁绮放下瓷碗,冷声说:“张嬷嬷可以回去交差了。”
张嬷嬷瞥见她神态自若,并无谄媚之态,难得和善道:“宁姑娘好好遵守府中规矩,看清自己的地位。”
宁绮知道张嬷嬷在敲打自己。
也不知道是张嬷嬷的本意,还是宋倦言的态度。
宁绮都森然一笑:“奴婢明白。”
张嬷嬷皱眉,这丫头真不安分,难怪能爬上世子的床,还让她亲手送汤药来。
她的态度又冷淡下来,应了一声便走。
宁绮丝毫未曾在意张嬷嬷的态度。
等她走后,宁绮关上门,笑意褪去,面无表情地托着酸痛的身体来到床榻上。
可一闭眼,身体的疼痛再次席卷而来,宁绮悄然蜷缩身体,握紧双手,暗中喊了:“妈妈”两个字。
再忍忍。
宁绮自我劝慰,困意也逐渐涌入心头。
次日,张嬷嬷就派人将她领到后厨,对着众人宣告宁绮往后是后厨的粗使丫鬟。
一时之间,众人望着宁绮的目光多了一丝轻蔑。
宁绮早就有所准备。
张嬷嬷走后,她被安排去洗菜。
宁绮顺从地去后院的水井旁洗菜。天色不算冷,双手浸泡在木盆里,这一洗,足足一整天,手都泡得发白,回去的时候,整个人险些都站不稳。
还好,她强撑住,回到自己厢房,才能松口气。
之后她便借着身体不好,悄悄来到东后角巷子,给了看管的刘婆子十串铜板,方才能偷溜出去到药堂拿擦伤之类的药。宁绮之前特意跟看管的刘婆子打好关系,因此有时能偷溜出去。
眼下她买完药,回到房中,褪去衣裳后,一扭头刺眼的淤青撞入她的眼底。
宁绮忍着酸痛,给自己上完全部的药后,疲倦地倒在床上歇息。
突然,门外传来“砰砰砰!”的声音。
宁绮猛然睁开眼睛,来到房门推开后,赵十笑容和煦地说:“主子让你夜夜去侍奉,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