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林清许又回到了医院，眼前的画面总是像像蒙了一层薄纱。
她分辨了很久，才看清坐在病床边的人是程叙淮。
火场里的记忆冒了出来，她推开他喂过来的水，不想再说一句话。
程叙淮紧攥着她的手心不肯放开，面上带着怜惜和愧疚。
“阿许，对不起，当时太混乱我没认出你。”
“依依她身体不好，我以为你跟在我后面逃出来了。”
林清许感受到了他的悔意和真心，在刺痛中多了几分恍然。
好像以前的程叙淮，又回到了她面前。
那个陪着她一起长大的男人，在她十八岁那年买下全城花束为她打造城堡的少年。
此刻浮出了一层影子，低声在她面前说对不起。
心底的委屈漫了出来，林清许哭得无声又破碎。
程叙淮紧抱住她，眼眸柔软了几分。
“阿许，等你身体好了，我们生一个孩子，你想要什么补偿我都给你。”
侧耳贴着他的胸膛，林清许深吸一口气，压下自己所有的苦涩。
“我要我姐姐和奶奶，你能补偿吗？”
程叙淮哑然，林清许撑起身体脱离他的怀抱。
他们不会再有孩子，也不会再有以后了。
她从枕下摸出一份资料。
上面是医院要求家属补签的材料，后面附着的是她让律师拟定的离婚协议。
她有些紧张，希望他看见又希望他没看见。
但程叙淮先接了一个电话，材料只随意看了一眼，就拿过签下自己的名字。
最后一笔收尾，林清许却没有得到想象中的轻松。
她和他走到现在，早已是各自骨血里不可分割的部分。
程叙淮仗着这份牵绊笃定她离不开他。
她下定决心逃离，却要独自遭受一番割肉碎骨般的痛苦。
程叙淮接的电话是阮素依打来的。
挂断后他又恢复了对林清许的冷静，话语里半是通知半是警告。
“依依一个人在外面害怕，她先去我们家住一段时间。”
“我现在去帮她搬家，顺道定好她作品展的会场，你别再打她的主意。”
哪怕知道他对阮素依偏宠已久，林清许还是控制不住心底的涩然。
她收好资料，在他走后也从医院离开回家。
二十五年，不是二十五天。
她没办法接受程叙淮的背叛，只能默默清理自己的物品做好离开的准备。
家里全是他们的回忆，礼物、照片、纪念品......
最后翻出了一封情书，十八岁的程叙淮稚嫩热烈，字里行间都是真挚的爱意。
“......如果你能给我一个陪你走一辈子的机会，我会爱你直到死去......”
鼻腔酸涩异常，她抱着信纸泣不成声。
信封里面还有他亲手给她做的手链，想了想，她把手链放在一边准备留下。
一道轻巧的脚步声从身后贴近。
“阿许，我搬过来了，你在收拾东西吗？”
随后阮素依惊呼了一声。
项链上的玉石碎裂，滚到了林清许脚边。
“哎呀！我不小心碰到了。”
阮素依手足无措站在旁边，只是望着她的眼底没有丝毫歉意。
她更近一步，甚至故意加重力道抓住林清许的手挑衅。
“我也是姐姐的妹妹，阿许，你不会怪我吧？”
她还敢提姐姐？
林清许心底那根弦被她挑断。
刚想甩开，阮素依就自己往后倒去，然后顺势扑在地上攥着胸前的衣物急促喘息。
“依依！”
程叙淮走进来正好看到阮素依被推倒，他连忙俯身要去抱她，却被她颤着手避开。
阮素依撑着地，起身就朝林清许下跪，声音凄惨带着卑微恳求。
“阿许我错了，别把我送去我哥那里，他会杀了我的，我求求你......”
程叙淮心疼地强行把她抱起来，阮素依挣扎了一下，随即双目一闭倒在他怀里。
他这才看向林清许，面色沉得骇人。
“你非要害死她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