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听蓝抿紧了唇,眼神闪烁了一下,似乎有一瞬间的动摇,但很快又被王亦深那看似担忧实则煽风点火的眼神压了下去。她别开脸,声音冷硬如铁:“我只相信我看到的,听到的!陆野,你太让我失望了!”
失望?
我看着她冷漠的侧脸,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嘶哑,充满了自嘲和悲凉。
“失望?呵……是啊,我也很失望。”我低头,看着掌心断裂的玉簪,那是我娘留在这世上最后的温度,如今也碎了,凉透了,“失望透顶。”
我猛地转身,不再看他们一眼,踉跄着冲出了这间让我窒息、让我心死的暖阁。身后,似乎传来王亦深假惺惺的劝慰:“听蓝,别气了,陆兄他……也是一时糊涂……”还有沈听蓝压抑的、带着哭腔的怒斥:“让他滚!我不想再看见他!”
滚?
是该滚了。
冰冷的雨水兜头浇下,瞬间打湿了我的头发、我的衣衫,寒意刺骨。我站在沈府门前的石阶上,手里死死攥着那两截断簪,尖锐的碎片边缘深深嵌进我的皮肉里,鲜血混着雨水,顺着指缝蜿蜒流下,滴落在青石板上,很快被雨水冲刷得无影无踪。
就像我那颗被她亲手碾碎的心。
(二) 寒雨断情
那场雨,断断续续下了三天,也浇灭了我心头最后一点残存的火星。
沈府的大门,再也没有为我敞开过。我递进去的信石沉大海,托人带的口信杳无音讯。王亦深像一条阴冷的毒蛇,彻底盘踞在了我和沈听蓝之间,用他精心编织的谎言,筑起了一道我无法逾越的高墙。
我把自己关在陆府那个空旷冷清的院子里。这里曾经也热闹过,有她清脆的笑声,有我笨拙地讨好她的身影。如今,只剩下穿堂而过的冷风,和死一般的寂静。
下人来报,说沈小姐病了,风寒入体,高烧不退。
我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揪了一下,疼得几乎痉挛。几乎是立刻,我抓起外袍就要往外冲。她身子骨弱,最怕冷,这连绵的阴雨天……
“少爷!”老管家陆伯一把拉住我,布满皱纹的脸上满是忧虑,“您……您还是别去了。沈家那边……怕是不会让您进门啊!”
我脚步一顿,是啊,她现在最不想见的,恐怕就是我陆野了。王亦深那张巧舌如簧的嘴,在她病中,又会如何编排我?
“陆伯,”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口的腥甜,“去请!去请回春堂的孙老先生!他是治风寒的圣手!无论花多少钱,务必把他请到沈府去!”
“少爷,这……”陆伯面露难色,“孙老先生出诊,向来是要提前几日递帖子的,而且沈家那边……”
“去!”我猛地打断他,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拿着我的名帖去!告诉孙老,是我陆野求他!诊金翻倍!不,翻三倍!无论如何,请他务必走一趟!”
陆伯看着我赤红的眼睛,终究是叹了口气,匆匆去了。
我坐立难安,在空荡荡的厅堂里来回踱步。窗外的雨声敲打着屋檐,也敲打着我焦灼的心。每一分每一秒都变得无比漫长。我甚至能想象出她躺在病榻上,小脸烧得通红,眉头紧蹙的模样。她会不会难受得哭?会不会……在意识模糊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想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