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与陈琦琛离婚7年后。
我们在我儿子的亲子运动会上偶然相遇。
他也正好参加他女儿的亲子运动会。
相顾无言数秒后,还是礼貌地打了招呼。
他问了我的近况,我回答过得挺好。
临别之际他还是问出:
”你来这个地方做什么?你有孩子了吗?“
我笑了笑:”对啊,马上就七岁了。“
1.
运动会结束后的第二天,我接到了陈琦琛的电话。
陌生的号码,但声音我认得。
“纪筝,我们需要谈谈。”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
“陈先生,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谈的。”
“关于孩子。”他直接切入主题,“纪念,是这个名字吗?他快七岁了。”
我沉默着,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呼吸声。
“我们离婚七年,他的年龄对得上。”陈琦琛的声音压得很低,“你当年走的时候,是不是已经......”
“陈先生。”我打断他,“我的儿子姓纪,他的人生和你没有任何关系,请你不要再打这个电话。”
说完,我直接挂断,拉黑。
没过多久,另一个陌生号码打了进来。
我接起,对面是一个尖利的女声。
“纪筝,你还要不要脸?”
是温可人。
七年了,她还是这个腔调。
“你勾引琦琛还不够,现在还想用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野种赖上他?”
“温可人,管好你的男人,别让他像条狗一样到处闻味。”
“你!”她气得说不出话。
我懒得跟她废话,再次挂断,拉黑。
世界清静了。
七年前的那个下午,也是这样燥热。
我推开酒店房间的门,看见的就是他们两个人。
温可人穿着我的睡衣,缩在陈琦琛怀里,哭得梨花带雨。
陈琦琛抱着她,抬头看见我,脸上没有一点愧疚。
他只是平静地对我说:“纪筝,可人她离不开我,她不像你这么坚强。”
我看着那件我最喜欢的真丝睡衣,一阵头晕目眩。
坚强。
这个词,从他嘴里说出来,无比的讽刺。
我转身就走,没哭也没闹。
离婚协议我签得很快。
除了我自己的东西,我什么都没要。
他大概以为,我真的足够坚强,可以消化一切。
2.
我以为拉黑就能解决问题。
是我太天真了。
几天后,我带着纪念从超市回来,在小区楼下看见了陈琦琛。
他靠在一辆黑色的保时捷旁,西装革履,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比起七年前,他看起来更成功,但脸色也更憔悴。
他直直地看着我身边的纪念。
纪念牵着我的手,好奇地打量着这个陌生的叔叔。
“纪筝。”他走过来。
我后退一步,把纪念护在身后。
“陈先生,请你自重。”我很严肃。
他的目光落在纪念脸上,带着一种变态的审视。
“他长得很像你。”他说,“但眉眼......很像我。”
我差点笑出声。
“普天之下,长得像的人多了去了。陈总日理万机,还有空在这里认亲?”
纪念有些害怕,小手抓紧了我的衣角。
“妈妈,这个叔叔是谁?”
“一个问路的。”我摸摸他的头,“念念乖,我们回家。”
我绕过他,按了单元门的密码。
他没有再跟上来,只是站在原地,目光一直追随着我们。
直到电梯门关上,那道视线才被彻底隔绝。
回到家,纪念问我:“妈妈,那个叔叔为什么一直看我?”
“因为念念长得可爱。”
打发了儿子,我给自己倒了杯水,手还是控制不住地抖。
没多久,一个更让我头疼的电话打了进来。
是我的前婆婆。
“纪筝,你可真有本事啊,一声不吭就给我生了个大孙子?”电话一接通,她刻薄的声音就冲了出来。
“我早就说过,你儿子生不出孩子,是你自己不信。”我淡淡地回敬。
当年我们备孕两年无果,我拉着陈琦琛去检查。
结果是他弱精。
他把报告单撕得粉碎,求我不要告诉他妈。
我同意了。
结果他妈到处说我是不下蛋的鸡。
“你放屁!”前婆婆在电话里咆哮,“我儿子现在有女儿!是你自己生不出!”
“是吗?那恭喜了。”我懒得跟她争辩,“所以您打电话来有什么事?”
“少给我装蒜!我给你五百万,把孩子给我带回来!我们陈家的种,不能流落在外面!”
“你的种?”我笑了,“阿姨,我劝您去做个亲子鉴定,别到头来是给别人养女儿。”
“你敢咒我孙女!”
“没那个闲工夫。”我准备挂电话,“还有,我儿子不姓陈,他也永远不会是你的孙子。”
“纪筝!你敢!”
我挂了电话,把这个号码也拉黑了。
这一家子,真是阴魂不散。
3.
我没想到,温可人会疯到这个地步。
她直接找到了纪念的幼儿园。
那天我正在开会,接到老师打来的电话,说有位女士自称是纪念的姑姑,非要闯进来带孩子走。
我心头一紧。
我跟领导请了假,一路狂飙到幼儿园。
幼儿园门口,温可人正和保安拉扯,披头散发,妆都哭花了。
“我是他亲姑姑!我凭什么不能见他!”她尖叫着。
老师把纪念护在身后,一脸为难。
我冲过去,一把将温可人拽开。
“温可人,你疯了?”
她看见我,眼睛瞬间就红了,像见到了不共戴天的仇人。
“纪筝!你终于来了!你这个贱人,你把孩子藏了七年,现在又想用他来破坏我的家庭!”
她扑上来想打我,被我侧身躲开。
纪念被吓到了,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妈妈!”
我心疼得要命,赶紧把儿子抱进怀里。
“念念别怕,妈妈在。”
温可人还在不依不饶地嘶吼:“你这个心机深沉的女人!你就是算准了琦琛心里有你,故意带着孩子出现!我告诉你,我不会让你得逞的!琦琛是我的!陈家少奶奶的位置也是我的!”
周围已经围了一些看热闹的家长,对着我们指指点点。
就在这时,一辆车疾驰而来,停在路边。
陈琦琛从车上冲了下来。
他一把拉住几近疯狂的温可人,“你在这里闹什么!”
“琦琛!你来得正好!”温可人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你看她!她带着孩子来示威了!她想抢走你!”
陈琦琛的目光越过她,落在我身上,眼神复杂。
有歉意,有探究。
“纪筝,对不起,我代可人向你道歉。”他声音沙哑。
“道歉就不必了。”我抱着儿子,冷冷地看着他,“陈先生,管好你的太太,如果再有下次,我们就不是在幼儿园门口说话,而是在派出所了。”
“还有。”我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离我的儿子远一点。”
说完,我抱着纪念,头也不回地离开。
我能感觉到,陈琦琛的目光像钉子一样,钉在我的背上。
回到家,我抱着受了惊吓的儿子,哄了很久他才睡着。
看着他安静的睡颜,我的心才慢慢平静下来。
纪念,纪念。
纪念我死去的那段婚姻,和我死去的那个孩子。
4.
从幼儿园闹剧之后,陈琦琛消停了一段时间。
我以为他终于放弃了。
但我还是低估了他的执念。
他开始像个跟踪狂一样,频繁地出现在我的生活里。
我上班的路上,下班的路上,甚至周末带纪念去公园,都能“偶遇”他。
他不再咄咄逼人,只是远远地看着。
那眼神里的悔恨和痛苦,浓得化不开。
可我只觉得恶心和惊悚。
终于,我忍无可忍,在一个他再次“偶遇”我的咖啡馆,主动走了过去。
“陈琦琛,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抬起头,眼下是浓重的青黑。
“筝筝,我们能重新开始吗?”他说,“我知道错了。这七年,我没有一天不在想你。可人她......她根本不是我想象中那样。我跟她在一起,一点都不快乐。”
“你的意思是,你跟我在一起就快乐了?”我反问。
他急切地点头:“是,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我才是真的我。”
“那我可真是谢谢你的厚爱了。”我扯了扯嘴角,“可是陈先生,你搞错了一件事。让你不快乐的,不是温可人,而是你自己。就算没有她,也会有李可人,张可人。”
“你现在的后悔,不过是因为你发现,那颗被你丢掉的糖,没有你想象中那么难吃。而你千辛万苦抢到手里的那颗,却过期了。”
我的话像刀子,狠狠扎进他的心。
他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
“不......不是的......”
“是与不是,都跟我没关系了。”我站起身,“陈琦琛,别再来打扰我了。我们之间,早就结束了。”
他没有再纠缠。
但我知道,这事没完。
果然,没过几天,他直接找到了我的公司。
那天我刚结束一个项目会议,就被前台告知,有位陈先生在会客室等我。
我走进会客室,他正站在窗边。
“纪筝,我查过了。”他转过身,眼睛里布满血丝,“你离婚后,就从海城消失了。直到五年前,才带着孩子出现在这里。这中间的两年,你去哪了?”
他的语气,像是在审问一个犯人。
“我去哪,需要向你报备?”
“你是在躲我。”他一步步向我逼近,“因为你生下了我的孩子!你怕我知道!”
“你的想象力,还是这么丰富。”
“是不是,我们去做个亲子鉴定就知道了!”他情绪激动起来,“如果孩子是我的,你必须让他认祖归宗!我不能让我的儿子流落在外,叫别人爸爸!”
“他没有叫别人爸爸。”我平静地看着他。
他似乎误解了我的意思,表情狂喜。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他伸手想来抓我,“筝筝,你心里还是有我的,对不对?你为我守了七年!”
我厌恶地躲开他的手。
“陈琦琛,你是不是疯了?”
“我没疯!”他拿出手机,调出一张银行卡余额的截图,“这里面有一个亿。只要你承认孩子是我的,再给我生一个儿子,这些钱,还有我名下的一半财产,就都是你的。温可人那边,我会马上跟她离婚。”
他以为他开出的条件,优厚到我无法拒绝。
他以为钱和所谓的爱,就能弥补一切。
他永远都是这样,自大,又自以为是。
就在我准备让他彻底死心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
是温可人打来的视频电话。
他看了一眼,直接挂断。
但温可人锲而不舍,又打了过来。
他不耐烦地接起,语气很冲:“又干什么!”
视频那头,温可人似乎在什么地方,背景很嘈杂。
她哭着喊:“陈琦琛,你又去找那个贱人了是不是!我告诉你,你今天不给我个交代,我就从这里跳下去!”
镜头一转,我看到她身后是高楼的边缘。
陈琦琛的脸色变了。
而我,只是冷漠地看着这场闹剧。
陈琦琛怕闹出人命,还是赶了过去。
下班后,闹剧的主角也登场了。
温可人把车横在我的车前,将我堵在了地下车库。
她身后,跟着一脸疲惫的陈琦琛。
“纪筝,你别装了!”温可人拍着我的车窗,面目狰狞,“我知道你想干什么!你想用孩子报复我们!你今天必须告诉我们,孩子到底是不是琦琛的!”
陈琦琛也走了过来,堵在另一边。
“纪筝,我们谈谈。”
我坐在车里,看着外面这两个状若疯狂的人。
纪念在后座的儿童座椅上,被吓得不敢出声。
我拿出手机,准备报警。
就在这时,一束刺眼的车灯打了过来。
一辆黑色的宾利慕尚,缓缓停在他们身后。
车窗降下,露出一张清隽冷峻的侧脸。
5.
那张脸的主人,缓缓转过头。
“可人,你们在做什么?”
温可人的表情,像是见了鬼。
“哥?你怎么会在这里?”她的声音都在发抖。
陈琦琛也愣住了,脸上是掩饰不住的错愕和紧张。
“温总。”他恭敬地喊了一声。
车门打开,温行舟从车上下来。
他今天穿了一身深灰色的高定西装,身形挺拔,气质沉稳。
他没有理会那两个人,径直走到我的车旁,熟练地打开了驾驶座的车门。
“下车,我来开。”他的声音很温和。
我解开安全带,和他换了位置。
他俯身进来的时候,我闻到了他身上清冽的木质香,和陈琦琛身上那股混合着烟草和古龙水的味道,完全不同。
温行舟坐进驾驶座,然后才降下车窗,平静地看向他那目瞪口呆的妹妹。
“我来接我太太和儿子回家。”
第2章
短短一句话,像一颗炸雷,在死寂的车库里炸开。
温可人的脸,一瞬间血色尽失,惨白如纸。
“太......太太?儿子?”她结结巴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哥,你开什么玩笑?她......她明明是陈琦琛的前妻!”
陈琦琛的身体也僵住了,脸上的表情,从错愕变成了彻底的茫然。
温行舟的手,轻轻搭在我的肩膀上,动作亲昵又自然。
“以前是。”他看向温可人,目光冷了下来,“现在,是我的太太,纪筝。”
然后,他的视线转向僵硬如石雕的陈琦琛。
“至于儿子。”温行舟的语气平淡,不怒自威,“他姓温,叫温纪念。和你陈琦琛,没有任何关系。”
“不......不可能......”温可人崩溃地摇头,“哥,你一定是被她骗了!这个女人心机太深了!她就是为了报复我!她故意接近你!”
“闭嘴。”温行舟的声音不大,却带着彻骨的寒意。
温可人被吓得一个哆嗦,不敢再说话。
温行舟不再看他们,升上车窗,发动了车子。
他熟练地倒车,掉头,从那两个人身边驶过。
后视镜里,我看到温可人瘫软在地,而陈琦琛,像个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一动不动地站着。
车子驶出地库,外面的阳光照了进来。
后座的纪念探过小脑袋,声音里带着雀跃。
“爸爸!”
温行舟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声音温柔。
“念念乖,坐好。”
我靠在座椅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这场持续了几个星期的闹剧,终于落幕了。
而真正的好戏,才刚刚开始。
6.
回家的路上,车里很安静。
温行舟没有问我发生了什么,他只是握住我的手,用他的体温安抚我。
我的思绪,飘回了七年前。
和陈琦琛离婚后,我几乎崩溃。
我卖掉了海城唯一的房子,独自一人去了云南的一个边陲小镇。
我想找个没人认识我的地方,舔舐伤口。
我在那里租了个小院子,每天养花,画画,看书,努力把自己的生活从一片废墟中重新建立起来。
就在那里,我遇到了温行舟。
他当时也是去散心的。
他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休闲裤,坐在洱海边的一家咖啡馆里,安静地看书。
阳光落在他身上,美好得像一幅画。
我们因为一本共同喜欢的书,聊了起来。
后来,就渐渐熟悉了。
他不知道我是谁,我也不知道他就是温可人的哥哥。
在那段远离尘嚣的日子里,我们只是纪筝和温行舟。
我们谈天说地,从文学艺术聊到人生哲学。
和他在一起,我感觉自己破碎的灵魂,被一点点地黏合了起来。
我发现,原来爱情不是只有歇斯底里的占有和令人窒息的纠缠。
它也可以是温润的陪伴,是平静的支撑。
我们确定关系那天,他问我:“准备好重新开始了吗?”
我看着他深邃的眼眸,点了点头。
后来,我们决定结婚。
当我告诉他,我曾经是陈琦琛的妻子时,他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震惊。
而当我从他口中得知,温可人是他的亲妹妹时,我也懵了。
这世界,有时候就是这么小,这么荒诞。
我们都沉默了很久。
最后,是他先开的口。
“筝筝,过去的事情,影响我们现在吗?”
我看着他,摇了摇头。
“那就好。”他把我拥进怀里,“他们的错,不该由我们来承担。你只是你,不是陈琦琛的前妻。我也只是我,不是温可人的哥哥。”
我们的婚事,遭到了温家父母的强烈反对。
他们觉得我是一个心机深沉的女人,是为了报复温可人,才故意接近温行舟。
那段时间,是我和温行舟最难的时候。
但温行舟始终坚定地站在我这边。
他顶住了所有的压力,甚至不惜以放弃家族继承权为代价,也要和我在一起。
最后,是温家的老爷子,也就是温行舟的爷爷拍了板。
老爷子精明了一辈子,看人很准。
他私下找我聊了一次,从头到尾,没有提过陈琦琛和温可人。
他只是问了我对未来的规划,问了我对温行舟的感情。
聊完后,他只说了一句:“行舟的眼光,随我。”
就这样,我嫁给了温行舟。
婚后第二年,纪念出生了。
温家父母看着可爱的孙子,态度也渐渐软化了。
他们慢慢发现,我并不是他们想象中那样的人。
反倒是他们引以为傲的小女儿温可人,在嫁给陈琦琛后,过得并不如意。
陈琦琛心里始终有根刺,而温可人又是个控制欲极强的人。
两个人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把生活过成了一地鸡毛。
温家父母看在眼里,也渐渐明白了,当年的事情,到底是谁的错。
他们开始疏远温可人,反而和我这个儿媳妇越走越近。
思绪回到现在。
温行舟的车已经平稳地停在了家里的车库。
他熄了火,转头看我。
“都解决了。”他说。
我点点头。
回到家,温行舟的电话就响了。
他看了一眼,直接按了免提。
是温可人。
“温行舟!你什么意思!”电话那头,是她歇斯底里的尖叫,“你为什么要娶那个贱人!你是不是早就跟她勾搭在一起了?你们把我当傻子耍是不是!”
“温可人。”温行舟的声音冷得像冰,“注意你的措辞,她是你嫂子。”
“嫂子?我没有这种扫把星嫂子!是她!是她毁了我的一切!”
我从温行舟手里拿过手机。
“温可人。”我平静地开口。
电话那头瞬间安静了。
“七年前,你从我身边抢走陈琦琛,我一败涂地。”
“现在你知道我变成了你的大嫂。”
“以你的格局,你总是觉得我在报复你。”
我笑了笑。
“但我告诉你,万事皆有定数,这只是你的报应而已。”
7.
那天之后,陈琦琛和温可人的世界,彻底崩塌了。
陈琦琛像个游魂一样,又来找过我一次。
就在我家楼下。
他看起来憔悴了很多,眼里的光都熄灭了。
“为什么?”他沙哑地问,“为什么是温行舟?”
“这跟你没关系。”
“怎么会没关系!”他激动起来,“你嫁给了谁不好,偏偏要嫁给他!你是在报复我吗?还是在报复可人?”
“我说了,我的生活,跟你没关系。”我看着他,眼神没有波澜,“陈琦琛,你还不明白吗?你后悔,不是因为你还爱我,而是因为你的占有欲在作祟。你无法接受,被你抛弃的东西,被一个比你强百倍的男人视若珍宝。”
“你只是不甘心。”
他被我的话噎住了,脸色涨红,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最后,他颓然地垂下头。
“是......我儿子......纪念他,真的不是我的孩子吗?”他还是不死心。
“不是。”我给了他最后一击,“我怀他的时候,已经和你离婚一年了。”
他彻底愣住了。
原来他执着了那么久的“真相”,从一开始就是个笑话。
另一边,温可人的日子也不好过。
温行舟冻结了她所有的副卡,收回了给她住的婚房。
那套房子,是温行舟名下的资产。
陈琦琛的公司,也迅速陷入了危机。
他的公司本就是靠着温家的扶持才发展起来的。
如今温行舟釜底抽薪,撤走了所有的合作和投资,他的资金链瞬间就断了。
银行催贷,供应商上门,他焦头烂额。
焦头烂额的,还有我的前婆婆。
她竟然找到了我们家。
开门的是保姆。
她一看到我,就想往里冲,被两个高大的保镖拦住了。
“纪筝!”她隔着人墙对我喊,“你让温总高抬贵手,放我们琦琛一马吧!他知道错了!你不能这么赶尽杀绝啊!”
她声泪俱下,仿佛我才是那个加害者。
我看着她,想起了七年前的那个下午。
我发现陈琦琛出轨后,走投无路,去找她。
我求她帮我,求她劝劝陈琦琛。
她是怎么说的?
她端着一杯茶,慢悠悠地吹着。
“纪筝啊,男人嘛,在外面逢场作戏很正常。你做老婆的,要大度一点。”
“再说,你嫁过来两年了,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一个不会下蛋的鸡,占着位置做什么?”
“可人那孩子我见过,长得水灵,嘴也甜。最重要的是,她说她能给琦琛生儿子。”
那些话,现在想来,都还能深深刺痛我。
现在,她又来求我了。
真是风水轮流转。
“阿姨。”我平静地看着她,“七年前,我求你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我复述了她当年的那句“名言”。
“一个不会下蛋的鸡,占着位置做什么?”
她的脸,瞬间变得和她的头发一样白。
我没再看她,转身对保镖说:“关门。”
大门在我身后缓缓合上,将她的哭喊和咒骂,彻底隔绝在外。
8.
温可人被逼到绝境,终于做出了最愚蠢的举动。
我是一家私人美术馆的策展人,这家美术馆是温行舟一个朋友开的。
最近馆里在办一个很重要的画展,其中有一幅压轴的画作,价值连城。
那天晚上,美术馆的安保系统突然报警。
我和温行舟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片狼藉。
那幅价值连城的画,被人用刀划出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而监控录像里,那个穿着黑衣,戴着帽子和口罩的女人,虽然遮得严实,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
是温可人。
她大概以为,毁了画,就能让我丢掉工作,身败名裂。
温行舟的朋友气得要报警。
我拦住了他。
“这件事,我来处理。”
我没有报警,而是直接把监控视频,发给了温家的大家长,温老爷子。
第二天,我被叫去了温家老宅。
温家所有的人都在。
温行舟坐在我身边,紧紧握着我的手。
温可人跪在地上,哭得泣不成声。
她的父母,脸色铁青。
老爷子坐在主位上,面沉如水。
他把一个平板电脑,扔到温可人面前。
“看看你做的好事!”
视频里,是她鬼鬼祟祟潜入美术馆,划破画作的全过程。
“你知不知道,这幅画的价值,足够让你在牢里待一辈子!”老爷子气得手杖都在抖。
“我不是故意的......爷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温可人哭着狡辩,“是她逼我的!是纪筝逼我的!”
“到了现在,你还不知悔改!”温父气得一巴掌扇了过去。
温可人被打得摔在地上,捂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父亲。
“你们都帮着她!就因为她嫁给了哥哥,就因为她给你们生了孙子!我才是你们的亲女儿啊!”她尖叫起来。
“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儿!”温母也气哭了,“你从小到大,要什么我们不给你?你为了一个男人,伤害自己的家人,现在还做出这种犯法的事情!你太让我们失望了!”
最后,是老爷子发了话。
“把她送到国外去,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回来。她名下所有的资产全部冻结,每个月只给她基本的生活费。”
“爸!”我的婆婆想要求情。
“就这么定了!”老爷子一锤定音,“谁再求情,就跟她一起滚!”
温可人彻底瘫软在地,眼神空洞。
她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离开老宅的时候,温行舟的母亲,我的婆婆,拉住了我的手。
她看着我,眼里满是歉意和愧疚。
“筝筝,这些年,委屈你了。”
我摇了摇头。
“妈,都过去了。”
是啊,都过去了。
那些委屈,那些伤害,在今天,都随着温可人的眼泪,烟消云散了。
9.
处理完温可人的事,我的生活彻底恢复了平静。
陈琦琛没有再来找我。
我听说,他的公司已经宣告破产清算了。
他卖掉了房子车子,才勉强还清了债务。
在一个下着小雨的傍晚,我接到了他的电话。
他约我在我们以前经常去的一家咖啡馆见面。
他说,是最后一次。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去了。
温行舟开车送我到门口,没有下车。
“我就在这里等你。”他说。
我走进咖啡馆。
他坐在靠窗的位置,瘦得不成样子,两鬓竟然有了白发。
他看起来,比他的实际年龄老了十岁。
他没有歇斯底里,也没有再纠缠。
他只是安静地看着我,看了很久。
“你爱过我吗?”他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
我的心,轻轻地颤了一下。
这个问题,像一把钥匙,打开了记忆的闸门。
我想起了我们刚结婚的时候。
那时候,我们住在租来的小公寓里,没什么钱,但很快乐。
他会给我做早饭,会在我加班的深夜来接我。
我们一起畅想未来,说要生一个像我一样漂亮的女儿,再生一个像他一样聪明的儿子。
那时候的他,眼里是有光的。
那时候的我,是真心实意地爱着他的。
是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
是从他事业有了起色,应酬越来越多开始?
还是从温可人以实习生的身份,出现在他身边开始?
我看着眼前这个颓唐的男人,慢慢地开口。
“爱过。”
他的眼睛里,瞬间亮起了一点微光。
“但是陈琦琛,”我迎着他的目光,平静地,一字一句地,说出了那个被我们同时埋葬的秘密。
“你亲手把它埋了。”
“就在你为了温可人,让我去打掉我们第一个孩子的那天。”
他的身体,猛地一震。
脸上的那点微光,瞬间熄灭,变成了死灰。
是的,他忘了。
或者说,他一直在刻意忘记。
在我发现他出轨的前一个月,我查出了怀孕。
我满心欢喜地告诉他,他却一脸凝重。
他说,他现在事业刚起步,还不是要孩子的时候。
他说,温可人那边情绪很不稳定,需要他安抚,他分不出精力。
他说,筝筝,我们还年轻,孩子以后还会有。
我不同意。
我们大吵了一架。
最后,他摔门而出,整整一个星期没有回家。
一个星期后,他回来了,带着一身的酒气和另一个女人的香水味。
他跪在我面前,求我。
他说,他爱我,但他真的离不开温可人。
他说,只要我打掉孩子,他以后什么都听我的。
我看着他,心如刀割。
最后,我还是妥协了。
我一个人去了医院。
从手术室出来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我们之间,完了。
我对他的爱,和那个未成形的孩子一起,死在了手术台上。
“你想起来了吗?”我看着他惨白的脸,声音里没有一丝温度。
他嘴唇哆嗦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原来,他拼命追逐的,不过是一个幻影。
是他亲手杀死的孩子的幻影。
这个认知,像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他。
他双手抱着头,身体蜷缩起来,发出了困兽一般的呜咽。
我站起身,没有再看他一眼。
走出咖啡馆,温行舟已经等在车边。
他为我打开车门,把我拥进怀里。
“都结束了。”他在我耳边轻声说。
我把脸埋在他的胸口,点了点头。
是的,都结束了。
这一次,是真的结束了。
10.
半年后。
生活平静得像一汪不起波澜的湖水。
我和温行舟的感情很好,纪念也在健康快乐地成长。
我听说,陈琦琛在公司破产后,就离开了这座城市,不知所踪。
有人说他回了老家,有人说他去了南方。
总之,他从我的世界里,彻底消失了。
前婆婆的日子也不好过。
唯一的儿子落魄远走,被她寄予厚望的孙女,也证实了和陈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是温可人为了绑住他,找人做的假报告。
她现在一个人住在老旧的出租屋里,身体不好,也没人照顾。
有一次,我妈在菜市场碰到她,她苍老得不成样子,提着一篮子菜,步履蹒跚。
看到我妈,她想躲,却没躲开。
我妈没说什么,只是叹了口气。
温可人被送去了澳洲,听说精神状态一直不好,在接受治疗。
父母去看过她一次,回来后,老了很多。
这些消息,都像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听过,也就忘了。
周末,是纪念学校的家庭日。
草坪上,孩子们在嬉笑奔跑。
温行舟正陪着纪念放风筝,父子俩笑得开怀。
我坐在野餐垫上,看着他们,心里一片安宁。
不远处,也有一家三口在玩耍。
年轻的父亲把女儿高高地举过头顶,逗得小女孩咯咯直笑。
那一瞬间,我仿佛又看到了陈琦琛的影子。
那个曾经也对我许诺过这样画面的男人。
但我的心里,再也没有一点痛楚,没有愤怒,也没有怨恨。
什么都没有了。
他于我而言,真的只是一个彻底的陌生人了。
温行舟跑了过来,在我身边坐下,递给我一瓶水。
“在想什么?”他笑着问,额头上还带着薄汗。
我靠在他的肩膀上,看着远处天空中,那只越飞越高的风筝。
我转过头,在他的唇上亲了一下。
“在想,我们晚上吃什么。”
他愣了一下,随即笑了。
他把我拥进怀里,下巴抵着我的头顶。
“好,我们回家,做你最爱吃的糖醋排骨。”
阳光正好,微风不燥。
我们早就已经是陌路人了。
再见陌路,便是我们此生,最好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