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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存了疑惑,面上不动声色。
我一如既往地恭顺。
晨起,擦身,整理床铺。
脏污的被褥被拿去换洗,生了褥疮的下身被我细心地抹上膏药。
这样的举止,终于在三个月后换来宋夫人的认可。
「你...不错。」
她浑浊的眼珠定在我身上,木然转动。
我心一沉,不知为何,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当初后娘把邻村的两个老头带来家里的时候,也是带着这种眼神掩上柴门。
「就是这丫头!生得不错吧!」
「三千文一口价,一分都不能少!」
「但看在乡亲的份上,可以让你们先试试货。」
「若是满意了,可得加个价。」
握着膏药的手骨节发白。
当年的我走投无路,不得不狠下心,在锅边烫出了满脸泡。
又胡乱抹上刺鼻的膏药。
半人半鬼,熏人作呕,方才把这两个居心不良的「乡亲」吓跑。
但现在在宋家,我不能这么做。
面容破损又惹人生厌的婢女,会被直接赶出府。
那些我进城路上所幻想过的精美食物,就再也和我无缘了。
我咬紧唇。
陆娇娇,要吃好东西,过好日子啊!
「很好...愿不愿...和我秦郎...」
「开脸...抬妾...」
「帮我...」
声音断断续续。眼神却是居高临下。
我盯着宋夫人严肃的绷紧的脸,露出一个恭顺的笑。
「一切,但听夫人安排。」
宋老爷的妾室共有五名,背景殊异。
生意伙伴送的良妾,歌舞坊出身的宠姬。
为子嗣谋划的肚皮娘子,主动爬榻的美貌婢女。
最新的一位五姨娘,据说是他年少时的白月光。
「你...美貌,定能...」
红烛高照,映出宋夫人眼底灼灼的恨意。
她握着我的手是如此用力,让我几乎怀疑,数月前我偷偷出门买的药失了功效。
「可,夫人,奴婢容貌粗陋,奴婢担心...」
「莫慌...不怕...」
眼底掠过一丝迟疑,宋夫人重重地喘息几口,继而狠下心,指指头顶的金簪。
「钥匙,开,首饰匣。」
呼。
我抬手,努力抑制住颤抖。
原来这把钥匙,是藏在金簪里呀。
难怪我找了这么多天,还是没能找到。
回房将模子印到面团中,我仔细地擦干金簪上的痕迹,小心地将它插戴回夫人头上。
看在她临死前还送了我这样一份大礼的份上,就让她体体面面地走吧。
可不能让她像我后娘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