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灰……骨灰……”她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来。
“在哪？”我的声音，冷得像北境的寒冰。
“哎呀，一个死人的骨灰，你那么激动干嘛？”旁边的男人不屑地嗤笑一声，“婉儿早就把它处理了，那种不吉利的东西，留着干嘛？”
处理了？
我死死地盯着林婉儿，等待着她的回答。
林婉儿被我看得浑身发毛，终于不耐烦地吼了出来。
“处理了！我扔了！行了吗？”
她像是破罐子破摔，脸上满是刻薄和理直气壮。
“萧辰，你别怪我。你弟弟死了，你五年都没个音讯，谁知道你是死是活？我一个女人，总要为自己打算吧？”
“赵少对我那么好，给我买房买车买包，我当然要跟他在一起。”
“你弟弟那个骨灰盒，放在家里多晦气啊，我就顺手……顺手扔楼下垃圾桶了。”
那一刻。
我听见自己心里，有什么东西，“啪”的一声，碎了。
是那根我强撑了五年的，叫做“温情”的弦。
断了。
2
林婉儿说出那句话的时候。
世界安静了。
我甚至能听到自己血液流动的声音。
冰冷，且缓慢。
她身后的男人，那个所谓的赵少，还在不知死活地笑着。
他伸手捏了捏林婉儿的脸蛋。
“宝贝儿，跟这种废物啰嗦什么，让他滚。”
林婉儿像是找到了靠山，挺了挺胸。
“萧辰你听到了吗？赶紧滚。别在这里碍眼。”
我没有动。
我的目光越过他们，看着客厅里奢华的水晶灯。
那灯光很亮，却照不进我心里。
我的心里，此刻是一片深渊。
五年。
我在边境线上，看着战友的身体被炸成几块。
我背着断了腿的兄弟在雪地里走了三天三夜。
我用手，从自己身体里，拔出过滚烫的弹片。
我都没怕过。
可现在，我怕了。
我怕我找不到我弟弟了。
“哪个垃圾桶？”
我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
林婉儿被我这副样子吓了一跳。
“什……什么哪个垃圾桶？”
“我说，你把他，扔在了哪个垃圾桶。”我又重复了一遍。
“就……就楼下那个啊！”她指了指窗外，“小区门口那个最大的，绿色的那个！”
我点了点头。
然后，我转身，走了。
没有愤怒，没有咆哮。
甚至没有再多看他们一眼。
有时候，极致的恨，不是毁天灭地。
而是，心如死灰。
我走后，那个赵少搂着林婉儿，不屑地“切”了一声。
“我还以为是什么人物呢。原来是个怂包。走，宝贝儿，我们继续。”
林婉儿看着我消失在电梯口的背影。
不知为何，心里却升起一股莫名的寒意。
我来到楼下。
找到了那个绿色的，巨大的垃圾桶。
一股酸臭的馊味，扑面而来。
我没有犹豫，直接翻了进去。
剩菜，果皮，油腻的塑料袋，肮脏的卫生纸。
各种各样的城市垃圾，像一座小山。
我，一个护国战神。
一个五星将领。
此刻，就像一个最卑微的拾荒者。
跪在这堆垃圾里，用双手，一点一点地，疯狂地刨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