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 他点点头，自己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质感特别好的皮革笔记本和一支笔。
林薇回到操作台，深吸一口气，比平时更加专注了。她挑选最完美的豆子，精确称重，仔细研磨，控制好每一秒的水流和温度。她几乎把全部心思都用上了，仿佛这不是一次普通的做咖啡，而是一场至关重要的考试。
苏晴在一旁挤眉弄眼，用口型无声地说：“大客户？”
林薇摇摇头，示意她别闹。她把冲煮好的咖啡端过去，又配上一杯冰水和一小块苏晴做的柠檬磅蛋糕。
“请慢用。”
男人微微点头，并没有马上品尝。他只是看着那杯色泽澄澈的咖啡液体，然后拿起笔，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
林薇退回吧台，可心却莫名地悬着。她能感觉到，这个男人不太一样。他不像是来享受一杯咖啡的，更像是来…… 评判的。
时间一点点过去。男人终于端起杯子，喝了一口。他的表情没什么变化，没有享受的样子，也没有惊喜，甚至连细微的皱眉都没有。他只是停顿了几秒，然后又喝了一口，再次拿起笔记录。
那种完全让人看不懂的反应，让林薇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他喝完咖啡后，蛋糕一口都没动。结账的时候，他递过来一张钞票，声音依旧平淡：“不用找了。”
然后，他拿起笔记本，头也不回地走了。风铃再次响起，留下满屋子的咖啡香和一种让人不安的寂静。
“怪人。” 苏晴凑过来小声嘀咕，“不过给的小费倒是挺大方的。”
林薇没说话，她走到男人刚才坐过的位置，收拾杯碟。杯子底下，压着一张折起来的便签纸。她的心跳一下子漏了一拍，展开一看，上面写着一个网址和一串像是专栏作者英文名的字：Feng Jiang。
一种不好的预感揪住了她。
她立刻用手机登录了那个网址。那是一个很有影响力的美食评论平台。首页最新更新的专栏文章标题，像一把冰锥扎进她的眼睛里 ——《虚伪的怀旧：论 “微光咖啡馆” 如何用情怀掩盖技艺的平庸》。
她手指颤抖着点开文章。
文章里的语言准确却很恶毒。他评价那杯她最得意的瑰夏：“所谓的柑橘味道又酸又涩还很尖锐，没什么层次感，就像一场味觉灾难后的废墟；蜂蜜的甜感一下子就没了，短暂得就像一个蹩脚的谎言；至于花香？可能只存在于店主自我感动的想象里吧。” 他甚至评价咖啡馆的整体氛围：“是一种故意营造出来的、廉价的怀旧感觉，想用温暖来掩盖本质上的空洞和不专业。”
每一个字都像蘸了毒的针，精准地扎在她最在意、最脆弱的地方。她追求极致的技艺被说得一文不值，她用心经营的咖啡馆被形容成了一个笑话。
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了出来，视线变得模糊了。不是因为差评本身，而是因为那种全盘否定带来的恶意。她感到一种被彻底亵渎的愤怒和巨大的委屈。
“怎么了薇薇？” 苏晴发现不对劲，抢过手机快速看了看，顿时火冒三丈，“这王八蛋！他懂个屁呀！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