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魂穿佃农?家徒四壁还欠税!
“轰——”
震耳欲聋的雷声在耳边炸开,紧接着是一阵天旋地转。
沈珩只记得自己正坐在办公室里,对着电脑屏幕上那封被退回的项目申请邮件发呆。985博士,海外名校镀金,履历光鲜,却在现实里被一次次拒绝,连一个像样的职位都捞不到。
“沈工,这个项目我们暂时不考虑了。”
“你的理论很先进,但不适合我们公司的发展方向。”
“我们更需要能立刻带来收益的人。”
冰冷的话语像一根根钉子,钉在他的自尊上。
他苦笑着揉了揉太阳穴,刚想站起来去冲杯咖啡,窗外突然一道刺目的白光闪过,伴随着震耳欲聋的雷鸣,他只觉得眼前一黑,便失去了意识。
……
“珩儿!珩儿你醒醒啊!”
耳边传来一个女人带着哭腔的呼喊,声音沙哑,却带着焦急与心疼。
“水,水……”
一个虚弱的男声断断续续地响起,似乎离他很近。
沈珩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却不是熟悉的写字楼天花板,而是一片破旧的茅草屋顶,几缕阳光从缝隙中透进来,照在满是灰尘的木梁上。
他的头一阵剧痛,无数陌生的记忆如同潮水般涌来——
破旧的土坯房,漏风的窗户,家徒四壁的窘迫,还有那一张张写满愁苦的脸。
一个叫“沈珩”的少年,大虞朝边陲小县的佃农之子,从小体弱多病,却还要帮着家里下地干活。今年收成不好,官府加税,地主催租,家里已经断粮好几天了。
昨天,这个少年为了给生病的父亲抓药,冒着大雨上山采药,结果一脚踩空,从山坡上滚了下去,当场昏死过去。
而现在,躺在这张硬邦邦木板床上的,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农家少年,而是来自现代的985博士——沈珩。
“珩儿,你终于醒了!”
一个穿着粗布衣裳、面色蜡黄却眼神坚毅的中年妇人扑到床边,紧紧抓住他的手,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这是原主的母亲,刘氏。
沈珩张了张嘴,嗓子干得像被火烧一样,只能发出沙哑的声音:“娘……”
这一声“娘”出口,他自己都愣了一下。
这具身体的记忆与他的意识正在迅速融合,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刘氏对原主的疼爱,也能感受到那种被生活压得喘不过气来的绝望。
“哎,哎,娘在,娘在。”刘氏哽咽着,连忙从一旁的破碗里舀了一勺黑乎乎的液体,“珩儿,来,把药喝了,喝了就好了。”
沈珩本能地皱了皱眉。
那碗里的东西颜色浑浊,散发着一股刺鼻的草药味,里面甚至还漂浮着几根没捣碎干净的草根。
作为受过现代医学训练的人,他几乎可以肯定,这碗“药”别说治病,不喝出问题就算运气好。
但他看着刘氏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最终还是没有拒绝,只是在心里默默记下:等身体稍微好一点,第一件事就是自己来判断病情和用药。
“爹呢?”他艰难地问。
刘氏眼神一黯,叹了口气:“你爹还躺着呢,发着烧,一直说胡话。家里就这点钱,我只能先给你抓了药……”
她说着,眼泪又掉了下来。
沈珩转头,看向屋内另一侧的那张破木板床。
一个瘦得只剩皮包骨的中年男人躺在上面,脸色潮红,嘴唇干裂,呼吸急促,时不时还发出一两声痛苦的呻吟。
那是原主的父亲,沈老实——一个老实巴交的佃农,一辈子都在给地主种地,却连一顿饱饭都没吃过几次。
“我去看看爹。”沈珩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你刚醒,身子虚,别动——”刘氏连忙按住他。
“娘,我没事。”沈珩咬着牙,用尽全身力气坐起,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胸口发闷。
他强撑着,慢慢挪到父亲床边,伸手搭上他的额头。
烫得惊人。
“这是高烧。”他心里一沉,“再拖下去,怕是要烧出肺炎,甚至危及生命。”
在现代,这种情况只需要简单的退烧药和补液就能解决,可在这个时代,却可能是一条人命。
“珩儿,你别吓娘。”刘氏见他脸色难看,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娘,家里还有吃的吗?”沈珩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问了一个看似无关的问题。
刘氏愣了一下,苦笑:“家里的存粮早就见底了,就剩一点点糙米,昨天你晕倒,我还去邻居家借了点,才给你熬了点粥。”
她说着,指了指角落里的一个破瓦罐。
沈珩顺着她的手看过去,只见瓦罐里躺着几块黑乎乎的东西,形状像饼,却硬得像石头。
“这是……”
“这是掺了糠的杂粮饼,能顶一顶。”刘氏声音很轻,“等过两天,我再去山上挖点野菜。”
沈珩心里一阵发酸。
在现代,他虽然郁郁不得志,但至少不愁吃穿,每天喝着咖啡,敲着键盘,还能抱怨生活不公。
而在这里,一顿饱饭,都是奢望。
“娘,我先给爹看看。”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仔细观察沈老实的症状:高热、呼吸急促、咳嗽、咳痰困难,结合这具身体记忆里最近几天的天气变化——连日阴雨,屋内潮湿阴冷——他初步判断,这是典型的风寒引起的上呼吸道感染,如果不及时处理,很容易发展成肺炎。
“娘,家里有酒吗?”他问。
“酒?”刘氏一愣,“家里哪有钱买酒?”
沈珩想了想,又问:“那有没有干净的布?还有,家里有没有生姜、红糖、葱之类的?”
刘氏皱着眉头想了想:“布倒是有两块旧的,生姜前几天还剩一小块,红糖……早就没了。葱的话,后院还种了一点。”
“够了。”沈珩点点头,“娘,你先去烧一锅热水,再把那块生姜切几片,葱也拔两根过来。”
“你要干嘛?”刘氏不解。
“给爹退烧。”沈珩简短地说。
刘氏虽然不懂什么“退烧”,但她对儿子有一种本能的信任,立刻点头:“好,我这就去。”
很快,热水烧好了,生姜和葱也端了过来。
沈珩让刘氏把布用热水浸湿,拧到半干,然后敷在沈老实的额头和腋下,又让她把生姜和葱煮成一碗热汤,一点点喂给沈老实喝。
“生姜和葱性温,可以驱寒,热水敷额头和腋下有助于散热。”他在心里默默解释。
虽然这些土办法比不上现代药物,但在没有条件的情况下,总比什么都不做强。
刘氏在一旁看着,半懂不懂,却不敢打扰,只能紧紧攥着衣角,祈祷着老天开眼。
过了大约一个时辰,沈老实的呼吸渐渐平稳了一些,额头的温度也似乎降了一点。
“好像……真的退了点烧。”刘氏惊喜地说。
沈珩松了口气。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粗暴的敲门声,伴随着一个尖利的声音:
“沈老实!沈老实在家吗?该交租了!”
刘氏脸色一变:“是地主家的管家!”
沈珩心里一沉。
他从原主的记忆里知道,他们家租种的是村里大地主周扒皮的地,每年交租都要剥一层皮。今年收成不好,本就交不上租,再加上父子俩接连病倒,更是雪上加霜。
“开门!还想躲不成?”门外的敲门声越来越重,甚至还夹杂着几声踹门的声音。
刘氏吓得浑身发抖:“珩儿,这可怎么办啊?我们家真的拿不出租子了……”
沈珩深吸一口气。
他知道,这是他穿越过来之后,面对的第一个现实难题。
如果处理不好,别说改变命运,能不能活下去都是问题。
“娘,别怕。”他缓缓站起身,虽然身体还很虚弱,但眼神却异常坚定,“我去开门。”
“你刚醒——”刘氏想阻止。
“娘,我是这个家的男人。”沈珩打断她,“有些事,躲不过去。”
他走到门边,伸手拉开了那扇破旧的木门。
门外,一个穿着青色长衫、留着八字胡的中年男人正叉着腰,身后还跟着两个精壮的家丁。
“你就是沈老实的儿子?”管家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听说昨天摔死了,怎么还活着?”
这句话,说得毫不掩饰,仿佛一条人命在他眼里根本不值一提。
沈珩心里一冷,脸上却挤出一丝勉强的笑:“托周老爷的福,命大,没死成。”
管家冷哼一声:“没死成正好,省得我们再去找人收租。沈老实呢?让他出来!”
“管家,我爹正发着高烧,起不来床。”沈珩平静地说,“今年收成不好,我们家实在拿不出租子,还请周老爷宽限几日。”
“宽限?”管家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我们家老爷的地,是你想拖就拖的?告诉你,今天交不出租子,就把你们家的破房子拆了抵债!”
他说着,冲身后的两个家丁使了个眼色。
两个家丁立刻上前一步,一副随时要动手的样子。
刘氏吓得连忙挡在沈珩前面:“管家,我们真的不是故意拖欠,只是今年……”
“少废话!”管家不耐烦地挥挥手,“要么交租,要么拆房,你们自己选!”
沈珩眼神一沉。
他知道,在这个时代,佃农在地主面前几乎没有任何话语权,想要讲道理,根本讲不通。
但他也清楚,一味的忍让只会让对方得寸进尺。
“管家。”他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冷静,“我有一件事想问问你。”
管家愣了一下:“你问什么?”
“今年的租子,是按什么标准收的?”沈珩盯着他,“是按亩数,还是按收成?”
管家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嘴上却仍旧嚣张:“当然是按亩数!我们家老爷早就说了,每亩地交多少,一分都不能少!”
“那好。”沈珩点点头,“那我再问你,我们家一共租了多少亩地?”
“五亩。”管家脱口而出。
“那你再看看外面的田。”沈珩侧身,让开门口,“你自己数一数,有几亩是我们家的?”
管家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朝门外望去。
原主的记忆里,他清楚地记得,今年春天,周扒皮为了扩大自己的地,硬是把河边的一块荒地划给了他们家,说也算在租地之内,却不肯减少原来的租子。
那块荒地全是石头和沙子,根本种不出庄稼。
“怎么?”沈珩淡淡道,“管家不会连数都不会数吧?”
管家脸色一变。
他当然知道那块地是怎么回事,但以往沈老实老实巴交,从来不敢吭声,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没想到今天,这个刚从鬼门关爬回来的小子,竟然敢跟他顶嘴。
“你少在这里耍嘴皮子!”管家强撑着,“地是你们家种的,租子就得按五亩交!”
“哦?”沈珩笑了笑,“那如果我去县衙,把这件事告诉县太爷呢?”
管家心里一咯噔。
他当然知道,要是真闹到县衙,周扒皮肯定会不高兴。虽然周扒皮在县里有点关系,但这种小事要是传出去,也会让人笑话。
“你敢威胁我?”管家眼神一冷。
“我不是威胁你。”沈珩语气平静,“我只是想知道,周老爷是要名声,还是要这点租子。”
他顿了顿,又补了一句:“再说了,我们家现在连吃的都快没有了,就算你今天把房子拆了,也拿不到租子。不如这样——”
“怎样?”管家下意识地问。
“宽限我们三个月。”沈珩缓缓道,“三个月后,我保证把今年的租子一分不少地交上。”
管家冷笑:“你拿什么保证?就凭你这病秧子的身体?”
“就凭我。”沈珩抬起头,目光坚定,“我可以和你立字据。如果三个月后交不上租子,我就去周府给周老爷做长工,五年不要工钱。”
刘氏一听,急了:“珩儿,你——”
“娘,放心。”沈珩打断她,“我不会让你和爹受苦的。”
管家被他这一番话说得有些犹豫。
五年长工,不要工钱,这可是一笔不小的便宜。
“好!”他咬咬牙,“既然你这么有骨气,我就替老爷做个主。三个月后,要是交不上租子,你就给我乖乖去周府!”
他说着,让家丁拿出纸笔,写了一张简单的字据,让沈珩按了手印。
“记住你说的话!”管家收好字据,冷哼一声,带着人离开了。
门关上的那一刻,刘氏终于忍不住,眼泪掉了下来:“珩儿,你这是何苦啊?你身体这么弱,去给周老爷做长工,还不是去送死?”
“娘,我不会去的。”沈珩语气平静,“三个月,足够我改变很多事情了。”
他抬头看向屋外那一片贫瘠的土地,眼神里闪过一丝锋芒。
“从今天起,我不会再让我们家,被人这样欺负。”
刘氏愣住了。
她突然觉得,眼前的儿子,好像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
那种不一样,不仅仅是因为他刚刚和管家据理力争,更因为他眼神里那种从未有过的坚定与自信。
“珩儿……”她哽咽着,“你真的,有办法吗?”
“娘,你相信我。”沈珩笑了笑,“我可是——”
他本想说“我可是985博士”,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我可是你儿子。”他换了个说法,“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刘氏用力点点头:“好,娘信你。”
沈珩转头,看向屋内那两张破木板床,又看向窗外那片贫瘠的土地。
“大虞朝,佃农,家徒四壁,还欠税……”他在心里默默念着,“这开局,确实有点难。”
“不过,既然我来了,就不会再让这个家,被命运踩在脚下。”
他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愈发坚定。
“从今天开始,我要让这片土地,长出不一样的庄稼;要让这间破屋,变成真正的家;要让这个名字——沈珩——在大虞朝,留下一个谁也无法忽视的印记。”
而他并不知道,就在他立下这个誓言的时候,屋外的天空,悄然裂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一道若有若无的光芒,正缓缓落在他的身上。
这,只是他逆天改命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