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完茶,该认识的人也认识了,赵氏挥退众人,只留下了乔云苓。
“娘,可是有话吩咐云苓?您但说无妨。”
乔云苓见老太太有些欲言又止,索性自己先开口。
赵氏见她性格爽朗,也不扭捏,叹口气道:“也罢,老婆子我也不喜欢弯弯绕绕,该告诉你的还是先说为好。”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寻常人家尚且如此,我们伯府也不例外。二房的晚辈对我不亲近,对大房不亲近,发生了昨日的事,只怕心中对我更是有怨言......”
乔云苓面带愧疚:“对不起,是我让娘为难了。”
赵氏摆摆手:“没有你,我们沈家也是这样的现状。我只是想告诉你,以你二嫂的气度,以后少不得还会刁难你,今日见你还算立得起来,我心里总算放心了些。”
秦嬷嬷给乔云苓身边的茶盏添了些热水,越看这三夫人越稀罕起来。
大夫人崔氏很好,但总归性子软和了些,高氏尽管娘家将军府已经衰落,但性子一如既往的骄横,有时总想压崔氏一头。
赵氏又对乔云苓言:“实话告诉你吧,其实在这次回家前我便考虑好了,想给三房从沈氏家族里挑选一个孩子过继来,也算是为老三续香火。如今有了你,更坚定了我这个想法,毕竟以后你老了总要有人依靠才行。云苓,你觉得呢?”
乔云苓早就知道她要过继,但老太太是特意跟她商量,这种被人尊重的感觉像一股暖流流淌过她的心间。
年轻时能靠自己,老了有个孩子养老也不错。收养个孩子自己教导,也不怕以后长歪了。
都不用多想,乔云苓便点点头:“母亲所言甚是,我们三房以后确实需要人撑起门面,就按照母亲的意思办吧。”
赵氏见她愿意,心下松快,觉得这段时间可以先不回庵堂了,她得让人暗中探访一下族中几个品性佳的孩子,再带到乔云苓身边让她选一选定下来。
想到明日,赵氏又对秦嬷嬷吩咐:“明日云苓回门,你提前为她准备好回门礼,不可怠慢。另外,我再亲自写封信,你陪云苓回去时亲自带给乔家长辈们,也好让他们放心。”
“是,咱老夫人可是会疼儿媳妇的。”秦嬷嬷笑着打趣,心里也对需要准备的回门礼有了底,知道一定要往好了准备。
静静待在一边的蒋氏拉着女儿兰花给老太太磕了个头:“多谢老夫人考虑得如此周全!”
赵氏笑眯眯回道:“行了,知道你们忠心,以后安下心好好伺候好你们主子便行。”
乔云苓没有想到老太太会为她考虑这么多,再想起老人家上辈子的遭遇时,心里对高氏的恨又多了几分。
在秦嬷嬷送他们出寿安堂的时候,她忙提醒:“嬷嬷,天气逐渐转暖,冷热交替,还请嬷嬷多注意老夫人的身体。除此外,春日万物生,食材也丰盛起来。请多注意一下老夫人的饮食,千万不要吃相克的食物。若是不清楚,就让大夫将常见的相克食物列个清单,以后遇上了也能避开。”
秦嬷嬷听后不敢粗心,忙回道:“好的三夫人,老奴以后一定注意。”
乔云苓这才带着蒋氏二人回了文轩阁。
上辈子赵氏和高氏本来就不睦,大房和二房也只能维持面子情,再加上沈锦仁养外室被人发现,二房一家闹得鸡飞狗跳。
老太太从庵堂回来罚了沈锦仁一年的月银,又不得不做主将他的外室接回府,再怎样也不好让他的血脉流落在外让人嘲笑伯府。
高氏本就对赵氏同意沈锦仁接回外室母子心生不满,再加上赵氏又因为乔云苓斥责了高氏苛待儿媳,高氏便更加怀恨在心。
于是,高氏在老太太的吃食上做了手脚。她不是下毒,而是让老太太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接连吃下相克的食物,造成了食物中毒。
老太太就这么去了,而高氏却没有丝毫被怀疑。
若不是乔云苓做了鬼,偶然间听到高氏和她的心腹嬷嬷提及此事,她也永远都不会知道的。
这辈子,她防患于未然,一定要帮老太太躲过此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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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厢回了翠云阁,崔氏问沈锦安:“你觉得三弟妹这人怎样?能处么?”
沈锦安坐下倒了杯茶,叹口气回道:“是个性子烈有主见的,对娘看上去是真的恭敬温顺,对老二一家倒是不假辞色,只怕以后这后宅是非又多了,得辛苦你了!”
崔氏笑了笑:“怕什么?老二媳妇儿那么掐尖要强不也处了这么些年?再怎么总不会比她更难相处吧?”
她想到这两天发生的事儿也着实有些头痛:“原本如果这乔家丫头顺利嫁给延初了,我们大房便像对待二房的人一样平平淡淡,各自关上门过日子就行。可现在她改嫁给了老三,那就是老三的未亡人,就冲老三生前对延阔和延春几个小辈那么好,我们也得好好儿照顾一下三弟妹的......”
听见妻子的絮絮叨叨,沈锦安没有反驳,只是可怜自己三弟命薄。
他已故的父亲年轻时宠爱妾室薛姨娘,把薛姨娘和他生的沈锦仁当眼珠子疼爱。
他和母亲受了不少冷落,自然和二房一家不亲。为了伯府不被笑话,只能表面上兄友弟恭。
母亲好不容易老来得子生了三弟,三弟虽自小话少,可也是亲热的叫着他这个大哥长大成人,只是没想到会英年早逝。
且不说大房这边儿的想法,倒是脾气火爆的高氏回了自己的梧桐苑后不仅发了一通脾气,还将自己侄女兼儿媳妇的柳湖衣叫了过来。
柳湖衣一进门看见高氏的脸色便心生不妙。
她温言软语的劝道:“娘,您还在为三婶生气吗?千万别气坏了身子!”
高氏勉强扯出一个笑,对她伸手:“来,娘有话要跟你说。”
“娘,您说吧,湖衣听着呢。”
高氏直言:“你应该也明白,我们二房在府中是个什么处境,延初是必须得有一门有助于他的亲事的。可惜乔家那个死丫头误了我儿亲事,让他名声受损。若是你再为他先生下一子半女,只怕他想寻个像样的正妻就更难了......”
柳湖衣心里一个咯噔。
果然就听高氏要求道:“所以,娘希望你在延初未娶正妻前服用避子汤,不要为他增添麻烦,你可明白?”
柳湖衣气得身子有些微微发抖,原来这些年承欢膝下,不停的讨好这位姨母都不过是枉然。她以前口口声声说把自己当成亲女儿看待也都是场面话,为了利益便能随意委屈她?
柳湖衣睫毛轻颤,红了眼眶。
高氏见状有些心疼,又有些生气,她为难的说:“湖衣啊,娘也是没办法了,但凡延初他外祖父和舅舅们还在,将军府能后继有人,我也不用在伯府忍气吞声,也不用为延初的仕途焦虑,你可不能怨我啊?”
柳湖衣深吸一口气,现在可不是跟婆婆闹翻的时候。
她抹去将落的眼泪,乖巧懂事的回道:“湖衣知道娘的难处,也想让表哥好,娘怎么说我就怎么做。”
高氏点了点头,这态度让她满意极了。
于是她又提出避孕的事不要让沈延初知道,她怕儿子不同意,也怕跟儿子产生嫌隙。
柳湖衣都答应,等出了梧桐院后,脸上却露出不甘,随即诡异的冷笑着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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