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氏想减少尴尬,但架不住柳湖衣很会来事儿,她是二房里唯一一个起身对着乔云苓笑脸相迎的。
只见她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面带腼腆和忐忑,小心翼翼的开口:“湖衣给三婶请安。”
和五官明艳的乔云苓相比,原本容色出众的她只能算清丽玲珑。
可这女人天生一副菟丝花的柔弱气质,最能引起男人的保护欲。
这不,不等乔云苓开口,沈延初立马起身握住对方的手,将柳湖衣护在身侧,对着乔云苓冷哼一声。
乔云苓努力压下心里的恨意,尽量让自己看向他们的眼神淡然一些。可目光停留在柳湖衣那张装相的脸上,她依然觉得直犯恶心。
上辈子这个女人在所有人面前都对乔云苓恭恭敬敬,只有两人独处的时候才会露出獠牙,对乔云苓一次次的冷嘲热讽,两面派被她玩弄得炉火纯青。
柳湖衣和沈延初成亲后很快就有了身孕,她自己在后花园散步时不小心摔了一跤,在惊慌的吩咐丫鬟请大夫的时候,还不忘将这祸事甩锅到刚好经过的乔云苓身上。头脑敏捷、心思歹毒得让人发指。乔云苓就这样轻易的被人贴上了“苛待妾室”“毒害庶子”的罪名。
若说高氏为人刻薄,坏在明面上,那柳湖衣便是面甜心苦,坏在暗地里。
乔云苓想起这些就恨得牙痒痒,不过,此刻的她像个没事儿人一样只笑着对柳湖衣点了点头。
她转头看向沈锦仁和高氏,喊道:“二哥,二嫂。”
沈锦仁尴尬一笑都很难做出来了,心里十分不悦,嗯了一声就不再言语。
心想,当初若不是看在她大伯是正五品户部郎中掌着实权,父亲虽大器晚成却是去年皇上亲点的榜眼进了翰林院,他何故替儿子做这门亲事?
现在倒好,真是白白便宜了老三这个已死之人!
高氏更觉得这称呼让她浑身不适,她冷着脸刻意找茬:“三弟妹既然叫我一声二嫂,那我这个做嫂子的理应提醒你,你们乔家小门小户不懂规矩,但我们伯府有规矩,以后可要按时来给母亲晨昏定省,不能再像今日一样懒散了。”
柳湖衣眉眼微动,乐得在一边偷偷看笑话。
崔氏想要帮乔云苓说话,赵氏微微摇头。心想丫头既然选了这条路,小事上总要学会应对,至于大事上自有她撑腰。
乔云苓明知高氏刁难,倒也不生气,只像是闲话道:“母亲慈爱,相信她老人家一定会好好教导我这个儿媳,也不会嫌弃我愚笨。至于二嫂你,我觉得还是好好教导湖衣为好,你看看她现在像个什么样子?她自小无父无母已经很可怜了,二嫂怎不多提点她一些?”
柳湖衣一愣,沈延初面露冷色:“你什么意思?你对我有怨气尽管冲着我来!可自你进来,湖衣对你以礼相待,恭敬有加,何故攀扯她?”
乔云苓扫了柳湖衣一眼,指着她身上精美的牡丹绣纹的衣裙说:“我大齐国自开国以来便规定,妾室无论婚服、礼服还是常服都不能着正红色,只能以朱红、桃红、石榴红等替代。听闻二公子你饱读诗书,不会连这个规矩都不知道吧?今日幸好只有我们自家人在,若外人瞧了去......”
“你?!”
没了昨日厚重的妆容,沈延初今日才算看清这个女人明艳精致的脸,但一点儿不妨碍他觉得这女人一张嘴便让人生厌。
柳湖衣“手足无措”的捏了捏自己的衣角,“委委屈屈”的解释:“我......这些衣服都是表哥让人提前准备的,今早只急着来给老夫人请安了,委实没有想到那么多,是我的错......”
一边将自己的男人拉出来做挡箭牌,一边态度很好的“认错”,乔云苓上辈子见多了这个女人的手段,都已经习惯了。
沈延初却是一脸心疼,但聪明的他也知道推卸责任:“不关湖衣的事,大概是下人不认真做事,这才出了差错,你不用大惊小怪。不知道的,还以为湖衣犯了什么天大的错!”
大齐虽有这规定,但无论后宫的妃嫔还是普通人家的妾室,只要男人愿意宠着自己的女人,谁又能管得了?
他成亲前便吩咐人做好了这些衣物,原本就打算给湖衣脸面的,可如今家中长辈在此,他却不能明言。
乔云苓呵呵一笑:“对不住啊,是三婶我多管闲事了。原本想着二嫂以后必然想为你挑一门好亲事,选一位名门淑女相配,传出去总归不好,看来是我多言了......”
沈延初被这一声“三婶”猛然膈应得不行,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女人的言行举止总能让他这些年练就的沉稳风度一碰即碎。
原本看儿子吃瘪想帮腔的高氏,听了乔云苓的话,心思也活络了。她真是差点儿被气昏了头,这么重要的事竟然没第一时间想到。
在上座的赵氏也点点头警告:“老二家的,云苓所言甚是。既然提到此处了,我索性把话说开。现在延初正妻之位空悬,你若还想为他挑一门合心意的亲事,那便让孩子们该守的规矩还得守,不然谁还敢进门做延初的正妻?”
高氏脸色十分难看,但是知道事情的轻重,她忙点头:“是,母亲,儿媳知道了。儿媳会多教导湖衣,以后不会这样了。”
湖衣虽好,是她的侄女,但是终究只是个孤女,她还是想让儿子有门好亲事能对他有助益呢。
柳湖衣听得心里一片寒凉,原以为乔氏改嫁守寡去了,她会有机会让表哥扶正自己,没想到老夫人和姨母真是一点儿也没念旧情啊,根本就没往这方面考虑过。
沈延初见乔云苓三言两语便将矛头引向了湖衣,他眸色微沉,暗想自己当真小瞧了女人的嫉妒心,她得不到的,便也要让别人也得不到,实在是个难缠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