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烬没有等到她的回答。
他直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睛里的光一点一点沉下去。
"不想说话是吗?"他问,语气平静得吓人,"那就不说。"
"我有别的办法让你出声。"
崔皎皎一愣。
下一秒,他俯下身,吻住了她的脖颈。
不是温柔的吻。
是带着啃噬意味的、留下印记的吻。
崔皎皎浑身一僵,下意识想推开他:"你干什么……"
"嘘。"他抬起头,手指抵在她唇上,"别动。"
"你不是不想理我吗?"
"那就别理。"
"躺着就好。"
他说着,手指勾住她中衣的系带,轻轻一拉。
带子松了。
崔皎皎的脸瞬间涨得通红,伸手去抓他的手腕:"萧烬!"
"叫我名字了。"
萧烬勾起唇角,眼睛里有笑意,可那笑意不达眼底。
"看来这个办法有用。"
他的手没有停。
中衣的领口被拉开一点,露出里面一小片白皙的肌肤。
萧烬的目光落在那里,喉结动了动。
"皎皎。"他的声音哑得厉害,像是从胸腔里挤出来的,"你知不知道,我忍得有多辛苦。"
"新婚那晚我没敢太过分,怕吓到你。"
"后来你冷着我,我也忍了。"
"可你不能这样对我。"
他低下头,额头抵着她的,呼吸交缠在一起。
"我是人,不是圣人。"
"我看着你,想要你,想得快死了。"
"你越躲,我越想把你按在身下,让你哪儿都去不了。"
崔皎皎的睫毛在抖。
她能感觉到他的灼热,隔着薄薄的衣料,烫得她心慌。
"萧烬……"她开口,声音发颤,"我……"
"你什么?"
他抬起头,看着她,眼睛里全是她的倒影。
"你想说什么?"
"说你恨我?"
"还是说你想逃?"
他忽然笑了一声,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苦涩。
"你说什么都没用,皎皎。"
"这辈子,你都逃不掉。"
"下辈子也逃不掉。"
"你是我的。"
"只能是我的。"
说完,他低头,重新吻上她的唇。
这一次的吻和刚才不一样。
不那么凶了,带着点缠绵的意味,像是在品尝什么珍馐美味。
崔皎皎被吻得头昏脑涨,手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推拒变成了攥着他的衣襟。
她恨他。
可她的身体好像不受控制。
心跳得那样快,脸烫得厉害,明明想推开他,手却使不上力气。
萧烬感觉到她的变化。
他放开她的唇,低笑了一声,嗓音沙哑得像砂纸。
"皎皎。"他在她耳边低语,"你看,你也没有那么讨厌我。"
崔皎皎咬着唇,不说话。
眼泪还挂在睫毛上,眼眶红红的,嘴唇被吻得有点肿。
她这副样子,又狼狈又可怜,像只被雨淋湿了的小猫。
萧烬看得心头发紧。
他伸手,把她脸上的泪擦干净,动作轻得像在对待什么易碎的瓷器。
"别哭了。"他说,声音忽然软下来,"我看着心疼。"
崔皎皎没有吭声。
她的心乱得像一团麻,理不清。
她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
是委屈?是害怕?还是……别的什么?
萧烬没有再吻她。
他在她身边躺下来,把她整个人揽进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发顶。
"今天就这样。"他说,声音低低的,带着一点疲惫,"明天再用膳。"
"我陪着你。"
崔皎皎被他箍在怀里,动弹不得。
她能感觉到他的心跳,隔着薄薄的衣料,一下一下,跳得很稳。
和他刚才疯狂的样子判若两人。
"萧烬。"她忽然开口,声音闷闷的,"你能不能……放过沈砚?"
怀里的人僵了一下。
空气安静下来。
崔皎皎感觉到他抱着她的手臂收紧了,紧得有点疼。
她以为他会发火,会像刚才那样质问她为什么还在想沈砚。
可他没有。
他只是沉默了很久,久到崔皎皎以为他不会回答了。
然后他开口,声音很轻,轻得像一声叹息。
"皎皎。"
"你求我放过他,我可以。"
"但你要拿什么来换?"
崔皎皎愣住了。
"换?"
"对,换。"
萧烬放开她,撑起身子,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烛光在他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阴影,让他的表情显得格外晦涩难辨。
"我要你。"他说,一个字一个字往外吐,"心甘情愿。"
"不是因为怕我,不是因为恨我,不是因为想救沈砚。"
"是因为你想。"
"你想和我在一起,想做我的皇后,想……"
他顿住了,垂下眼睫,遮住眼底的情绪。
"想让我碰你。"
崔皎皎的脸烫得厉害。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萧烬没有等她的答案。
他重新躺下来,把她搂进怀里,手掌覆在她的后背上,轻轻拍着。
"不急。"他说,声音低得像在哄孩子入睡,"我等你。"
"等你想通了那一天。"
"在那之前……"
他的手往下滑了一点,落在她的腰侧,轻轻捏了一下。
"我会一直这样。"
"让你逃不掉,躲不开,满脑子都是我。"
"直到你离不开我为止。"
崔皎皎的心狠狠颤了一下。
她忽然想起他说过的那个驯马的法子。
把马和同类隔开,只给它一个人的食物和水,让它只认得你,只依赖你。
离了你就活不下去。
他这是……
在驯她。
用最温柔、最疯狂、最让人窒息的方式,一点一点地驯化她。
她躺在他怀里,身子僵得像一块木头。
她想挣扎,想逃,可她不知道该往哪里逃。
窗外夜色沉沉,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
整座玄昭殿安静得像一座坟墓。
而她就是那个被活埋的人。
……
徐雪音进宫的消息,是温行舟带来的。
彼时萧烬正在御书房批折子,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这几天崔皎皎还是不肯理他。
他去玄昭殿,她就躺着装睡。他让人送吃的,她勉强吃两口,剩下的原封不动摆在那里。他想和她说话,她就盯着帐顶发呆,眼神空茫茫的,像一潭死水。
那双眼睛从前看他的时候,会带着点羞怯,带着点好奇,像只小猫偷偷打量新鲜事物。
有时候他凑近了,她还会脸红,睫毛扑扇扑扇的,不敢看他。
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萧烬烦躁地把手里的折子扔到一边,刚好砸在温行舟脚边。
温行舟低头看了一眼那本折子,又抬起头,脸上挂着那种欠揍的笑。
"陛下心情不好?"
萧烬没理他。
"让我猜猜。"温行舟往前凑了凑,压低声音,"是不是皇后娘娘又不理您了?"
萧烬抬眼看他,目光阴恻恻的。
换了别人,这会儿早就跪下请罪了。
温行舟一点都不怕,反而笑得更欢了:"我这儿有个消息,陛下听不听?"
"说。"
"刑部尚书徐远道,今早递了折子,说要送他家女儿进宫。"温行舟从袖子里摸出一本折子,在手里晃了晃,"就是那位'才女'徐雪音,陛下还记得吧?"
萧烬的眼睛眯了起来。
他当然记得。
徐雪音,徐远道的嫡女,京城有名的才女。
据说六岁之前是个傻子,落水之后突然开了窍,九岁便能吟诗,惊才绝艳,名动京城。
也是崔皎皎最要好的闺中密友。
从前他在崔府当马奴的时候,见过徐雪音来找皎皎玩。两个小姑娘躲在院子里叽叽喳喳说悄悄话,笑声隔着老远都能听见。
皎皎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眼睛弯成两道月牙,露出两颗小虎牙,整个人亮晶晶的,像一颗会发光的珍珠。
他那时候牵着马从廊下经过,看不到,却能听到。
可他不敢停。
他只是个马奴,没有这种资格。
"徐远道打的什么主意,你查了吗?"萧烬问。
"查了。"温行舟收起笑,难得正经了一回,"庆王那边最近有动作,徐远道和他走得很近。这个时候送女儿进宫,恐怕是想往陛下身边安插眼线。"
"我知道。"
萧烬站起身,走到窗边,背对着温行舟。
窗外是一棵老槐树,枝丫光秃秃的,在灰蒙蒙的天空下伸展着。
"杀了,还是丢去喂狗?"他问,语气淡淡的,像在问今天晚膳吃什么。
温行舟没有立刻接话。
他沉默了一会儿,才慢吞吞地开口:"陛下,臣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
"皇后娘娘这几天郁结于心,吃不下东西,睡不好觉,再这样下去,身子怕是要熬坏了。"温行舟斟酌着措辞,"臣记得,娘娘从前和徐家小姐最要好。若是能见上一面,说不定心情会好些。"
萧烬没有回头。
他的手指搭在窗台上,指腹摩挲着那层冰凉的木头,一下,又一下。
"你让我把一个奸细放到皎皎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