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更新时间:2025-12-25 00:37:04

“嗯,夜里打的。”秦天点头,也没有隐瞒。

中年男人直起身,看着秦天,眼神闪烁:“你的意思是……还有?”

“看你要多少。”秦天把树叶重新盖上一半:“这一块,只是其中一小部分……”

中年男人沉默了几秒钟,似乎在权衡。

然后,他咬了咬牙,压低声音:“我要……至少三十斤……肥膘不能少……有吗?”

三十斤。

秦天心中一动。

这可不是个小数目,一个人家很难短时间吃完,除非……分掉,或者有其他用途。

“有。”秦天回答得很干脆:“价格怎么算?黑市上猪肉什么价,你清楚,野猪,更稀罕,肥膘厚,价钱得往上走。”

“我知道。”中年男人显然有备而来:“按黑市最高价,一块二一斤,我再加两成,一块四毛四一斤,三十斤,就是四十三块二,我给你凑个整,四十四块……另外……”

中年男人顿了顿,从怀里摸出一个小本子,翻了翻,撕下几张票:“我再给你十斤全国粮票,五尺布票,怎么样?”

这价码,在六零年,绝对算得上是天价了。

普通工人一个月工资也就二三十块。

四十四块钱加上这些票,购买力惊人。

秦天脸上没什么表情,心里却飞快盘算。

对方这么痛快加价加票,一是野猪肉确实难得,二是恐怕不止他自己要,急着要,甚至可能关乎某些人情或者打点。

“可以。”秦天点头,“但要现钱现票,东西……不在这里。”

“在哪?”中年男人立刻追问,显得有些急切。

“你得跟我走一段,不远,保证安全。”秦天指了指河滩下游更偏僻的一片芦苇丛:“东西在那。”

这是他早就想好的。

不可能直接从空间往外掏,得有个看似合理的藏匿地点。

中年男人犹豫了一下,看了看秦天瘦削但挺直的身板,又看了看那块诱人的样品肉,最终对肉的渴望占了上风。

“行……带路……”

两人一前一后,踩着露水打湿的荒草,朝着芦苇丛走去。

中年男人警惕性很高,始终和秦天保持着几步距离。

到了芦苇丛边,秦天示意他停下。

“你在这等着,我去取。”

说完,秦天独自钻进茂密的芦苇丛。

借着芦苇的遮挡,秦天迅速从空间里,按照三十斤的分量,切下了两大块最好的腰条肉和后臀肉,肥膘都很厚。

又用准备好的、更厚实的大片芦苇叶胡乱包了,弄成两个大包,这才拎着走出来。

看到秦天真的拎出两大包肉,中年男人眼睛都直了。

他赶紧上前,接过一包,掂了掂,又打开另一包仔细查看。

成色和样品一样好,甚至更好。

“好……好……”中年男人连说两个好字,脸上的喜色再也掩不住。

他迅速把肉装进自己带来的那个旧布袋子,然后,从怀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钱和票。

厚厚一叠毛票和几张大团结,还有那几张珍贵的票据。

他数了一遍,递给秦天。

秦天接过,也仔细数了一遍。

钱没错,四十四块。

粮票十斤,全国通用的,硬通货。

布票五尺,也是好东西。

“成交。”秦天把钱票小心揣进怀里。

中年男人如释重负,拎着沉甸甸的布袋,脸上露出笑容:“小伙子,手艺不错,以后要是还有……特别是这种肥货,可以找我,我姓赵,在县里文化馆工作,每个礼拜三、六早上,我多半会在黑市那边转转。”

这是想建立长期联系了。

秦天心中了然,点点头:“成,有货我会留意。”

两人不再多话,迅速分开。

中年男人朝着县城方向快步离去,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秦天则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晨雾里,这才转身,朝着相反方向离开。

怀揣着巨款和票证,秦天没有立刻回山。

秦天重新进了县城。

天已经大亮了,街上行人多了起来,穿着灰蓝黑为主的衣服,行色匆匆。

供销社、副食店门口已经排起了不长不短的队伍。

秦天先找了家早点铺子,花了五分钱和二两粮票,买了两个杂粮馒头和一碗能照见人影的稀粥,就着免费的咸菜疙瘩,狼吞虎咽地吃了。

热食下肚,浑身都舒坦了。

然后,秦天开始采购。

手里有钱有票,心里不慌,但也不能太扎眼。

秦天先去供销社。

里面光线昏暗,货架上的东西不多,但摆放得整整齐齐。

售货员是个四十多岁的妇女,打着哈欠,爱搭不理。

“同志,买棉花,还有被面被里。”秦天开口。

售货员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指了指柜台后面:“棉花凭票,一人一年就那点定额,被面被里要布票。”

秦天掏出刚得来的布票和钱:“五尺布票,能做一套被褥吗?棉花……我多加点钱,能不能想想办法?”

秦天说话时,手指在柜台上不经意地敲了敲,下面悄悄压了一张五毛的毛票推过去。

那售货员动作顿了一下,目光在秦天脸上和那张毛票上扫过,脸色缓和了些:“被里被面勉强够,得用最次的那种白粗布,棉花嘛……库里好像还有点处理货,弹得不太匀,你要不嫌弃,可以匀你三斤,按议价,一块五一斤,不要票。”

“行……”秦天立刻答应。

三斤棉花虽然薄了点,但加上自己原来的破絮,凑合着能顶一顶。

白粗布就白粗布,总比没有强。

交了钱票,拿到一卷粗糙的白布和三斤手感有些硬结的棉花,用旧报纸包了。

接着是锅碗瓢盆。

铁锅要工业券,他没有。

只能买了个厚重的陶土罐,可以当锅用,也能储水,花了一块二。

两个粗瓷海碗,四个盘子,一把筷子,一个葫芦剖开的水瓢,总共花了不到三块钱。

这些东西不要票,但也不便宜。

油盐酱醋是大事。

盐巴凭票供应,每人每月有限量。

秦天刚来,没本没票。

他试着问了问,售货员直接摇头。

倒是食用油,角落里摆着几个大缸,贴着议价的红纸。

菜籽油,两块五一斤,贵得离谱。

秦天咬牙打了半斤,用自带的瓦罐装着。

酱油和醋也各打了半斤,都是议价,花了将近一块钱。

一小包不要票的、最便宜粗盐,花了两毛。

最后是粮食。

秦天走到卖杂粮的柜台,玉米面一毛二一斤,要粮票。

高粱米一毛,要粮票。

红薯干五分,也要票。

秦天手里有十斤全国粮票,这是好东西,但他舍不得全花在这里。

秦天正犹豫,旁边一个蹲在墙角、揣着手的老农模样的人,忽然凑过来,极低声音问:“后生,要粮不?玉米碴子,不要票,一毛八一斤。”

黑市贩子,都渗透到供销社里边了。

秦天看了他一眼:“成色怎么样?多少?”

“自家种的,干净,要多少有多少。”老农示意他往外走。

两人走到供销社后巷僻静处。

老农从怀里掏出个小布口袋,打开,里面是黄澄澄、颗粒均匀的玉米碴子,看着确实不错。

“来三十斤。”秦天估算了一下。

五块四毛钱,不要票,能顶不少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