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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会那晚,霍景珩任由姜心渔换着他的臂弯走进宴会厅时,全场寂静了一瞬。
他甚至停下来,在众目睽睽之下,细致地为姜心渔挽起耳边发丝,指尖轻抚过她耳垂,笑容温存得刺眼。
无数道目光隐晦地投向角落里的沈清言。
鄙夷,怜悯,幸灾乐祸,像细密的针。
她置若罔闻,脸色如常。
宴会厅中央,霍景珩正爽朗大方地将姜心渔引荐给各位重要宾客,言谈间满是提携之意。
沈清言独自坐在暗处,像局外人一样看着。
手机忽然震动。
律师发来信息:【沈小姐,冷静期结束,离婚证已办好,正在送往您去的路上。】
几乎同时,台上传来霍景珩清晰的声音:
“各位,借着今天的机会,我有件重要的事情要宣布。”
台下响起细碎的议论。
“肯定是宣布副总人选吧?”
“那还用说?肯定是沈小姐啊,公司是她一手做起来的......”
甚至有人已凑到沈清言身边,提前道贺。
她只是淡淡颔首,心里竟也有一丝希冀。
直到霍景珩的下一句话,像冰锥凿穿所有幻觉:
“一个企业要发展,就不能躺在过去的功劳簿上。有些人,早已跟不上公司的步伐和视野。”
全场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到沈清言身上。
霍景珩却已转身,看向身侧的姜心渔。
他眼底常年不化的冰霜,此刻融成一池柔波,盛满毫不掩饰的宠溺:
“我正式宣布,即日起,由姜心渔小姐担任公司副总裁。”
掌声迟疑地响起,随后变得热烈。
霍景珩取过助理递来的高定胸针,亲自为姜心渔别上,又打开一只红色丝绒锦盒,取出一枚设计独特的戒指,郑重地戴在她指间。
台下有人起哄:“亲一个!亲一个!”
姜心渔耳根泛红,羞涩地看向霍景珩。
他笑着,没有拒绝,也没有靠近,但那枚与她手上成对的、戴在他自己指间的戒指,已经说明了一切。
沈清言平静地跟着鼓掌,然后整理了一下并无线头的西装套裙,起身,从容地走向宴会厅出口。
停车场里,夜风微冷。
她刚拉开车门,姜心渔便追了出来。
“清言姐,怎么走得这么急?好戏才刚开始呢。”
姜心渔晃了晃戴着戒指的手,笑容里满是胜利者的挑衅,“景珩哥说了,我才是能陪他走到最后的人。你?早就是过去式了。”
沈清言回以一声冷笑:
“一个靠插足别人婚姻上位的第三者,也配在我面前吠?记住,我一天没签字,就一天是他法律上的妻子。而你,永远见不得光。”
姜心渔脸色骤变,被“第三者”三个字刺得面目扭曲。
她正要发作,沈清言已懒得理会,径直坐进驾驶座,关上车门。
引擎刚启动,车前灯照亮姜心渔骤然变得恶毒的脸。
下一秒,在沈清言反应过来之前,姜心渔猛地向前一步,用头狠狠撞向引擎盖!
“砰!”
闷响伴随着玻璃碎裂般的痛呼。
“心渔!!”
霍景珩凄厉的尖叫回荡在停车场。
他带着一群人从宴会厅冲出来,扑向倒在地上、额头血流如注的姜心渔。
“快叫救护车!”
他嘶喊着,猛地扭头,眼中燃烧着毁天 灭地的怒火,一把拉开沈清言的车门,将她狠狠拽了出来!
“沈清言!!”
他指甲划过她的手臂,留下几道血痕:
“我说过要好好过日子!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她?!非要置她于死地你才甘心吗?!”
沈清言看着眼前这个双目赤红、状若疯魔的男人,手臂上的刺痛远不及心口冰封的寒意。
“是不是无论我说什么,”
她听见自己干涩的声音,“你都不会信?”
“是!”
霍景珩吼得斩钉截铁,每一个字都像淬毒的钉子。
“我只信心渔!她那么善良,难道会用自己的命来冤枉你?!”
沈清言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惨笑。
她放弃了。
她的沉默彻底点燃了霍景珩最后一丝理智。
他指着她,对保镖嘶声命令:
“给我按住她!”
两名保镖立刻上前,死死钳制住沈清言。
霍景珩看都没看她一眼,转身坐进她那辆车的驾驶座,点火,油门猛地一踩到底!
发动机发出轰鸣。
“霍景珩!你疯了?!停下!!”
沈清言瞳孔骤缩,厉声喝止。
回应她的,是轮胎摩擦地面发出的刺耳锐响,和车辆如脱缰野马般朝她猛冲过来的黑影!
“砰——!!!”
沉重的撞击声闷如惊雷。
沈清言只觉得身体瞬间轻了,像一片落叶般飞起,在空中划过一道短暂的弧线,然后重重砸在五米开外的水泥地上。
全身的骨头仿佛寸寸碎裂,剧痛海啸般吞没所有意识。
耳中嗡鸣不止,视野被殷红和黑暗迅速侵蚀。
彻底沉入黑暗前,最后一点模糊的影像,是霍景珩惊慌失措冲过来的脸,和远处被扶起的姜心渔嘴角那抹得逞的、冰冷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