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便当失败的挫败感,如同阴云笼罩了林筱瞳一整天。但她骨子里那份被娇宠长大、却也蕴含其中的韧性,不允许她就此一蹶不振。苏晚晴说得对,厉宴是一座坚冰堡垒,不可能一次冲锋就攻克。
她需要更多的“偶遇”,更多的“润物细无声”。
机会很快再次出现。林筱宸是个篮球迷,每周六下午固定会拉着厉宴去市中心的顶级私人俱乐部打球,这几乎是雷打不动的习惯。以前林筱瞳偶尔也会去看,但大多是作为小尾巴,心思并不完全在球赛上。
这个周六,她早早起来,挑选了一套充满活力的运动风格裙装,长发束成高高的马尾,显得清爽又靓丽。
“哟,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我们小公主今天要去看哥哥打球?”林筱宸看到整装待发的妹妹,颇为意外。
“在家待着无聊嘛,去看你们打球出出汗也好。”林筱瞳晃了晃手里的矿泉水,语气轻松自然。
林筱宸不疑有他,乐呵呵地揉了揉她的头发:“行!让你看看哥潇洒的英姿!”
当他们到达俱乐部时,厉宴已经在了。他换好了黑色的篮球服,露出肌肉线条流畅的手臂和小腿,正在场边做着热身运动。汗水顺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滑落,浑身散发着强烈的男性荷尔蒙气息。
看到林筱瞳跟着林筱宸一起来,厉宴热身动作微微一顿,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比上次在公司时更短暂,随即若无其事地移开,继续拉伸,仿佛她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旁观者。
他的无视像一根细小的针,刺了林筱瞳一下,但她很快调整好心态,在场边预留的休息区坐下,将带来的水和干净的毛巾放在一旁。
球赛开始。厉宴在球场上完全是另一种状态,迅猛、精准、充满掌控力,与平日里那个冷静自持的商界精英判若两人。他每一个漂亮的突破上篮,每一次精准的远投,都能引来场边其他观众的低呼。
林筱瞳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紧紧追随着那道黑色的、充满力量的身影。她的心跳随着他的奔跑跳跃而加速,在他进球时,她会忍不住和其他人一起小声欢呼,在他被对手冲撞时,她的心又会猛地揪紧。
中场休息时,厉宴和林筱宸大汗淋漓地走向场边。林筱瞳立刻拿起一瓶水和毛巾,快步走到厉宴面前,递给他。
“宴哥哥,喝水。”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和紧张。
厉宴喘着气,额前的黑发被汗水濡湿,几缕贴在额头上。他看了一眼她递过来的水,没有立刻去接,而是先接过旁边俱乐部工作人员递来的功能饮料,拧开喝了一大口。
然后,他才转向林筱瞳,目光平静地掠过她手中的水和毛巾,语气疏离:“不用,我有。”
说完,他甚至没有多看她一眼,便拿着自己的饮料走到另一边,和林筱宸以及几个球友讨论起刚才的战术。
林筱瞳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中,手里那瓶水变得无比沉重。他甚至连客套的拒绝都没有,直接无视了她的心意。周围似乎有若有若无的目光投向她,让她感觉脸颊火辣辣的。
委屈和难堪如同潮水般涌上,她死死咬住下唇,才没有让眼泪掉下来。她默默收回手,将水和毛巾放回原处,安静地坐回座位,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下半场,她依旧在看,但目光却不再那么专注,带着一种茫然的伤痛。她看到他完美的肌肉线条,看到他奔跑时带起的风,也看到他始终不曾投向自己这边的、冷漠的侧影。
球赛结束,厉宴和林筱宸要去冲澡换衣服。林筱瞳站起身,低声对哥哥说:“哥,我有点不舒服,先回去了。”
林筱宸赢了球,心情正好,也没多想:“行,那你先回,路上小心。”
林筱瞳几乎是落荒而逃。她知道自己又一次失败了,而且比上一次更加狼狈。
然而,考验并未结束。
当晚,林家举办了一场小型的商业酒会,邀请了圈内一些关系密切的伙伴。厉宴作为林筱宸的至交和重要的商业伙伴,自然在受邀之列。
林筱瞳精心打扮,穿着一身香槟色的露肩小礼服,试图挽回白天的失落。她告诉自己,酒会是个不同的场合,或许他会有所不同。
厉宴准时到场,依旧是那副矜贵冷峻的模样,西装革履,气场强大。他一出现,便自然而然地成为了人群的焦点,不断有人上前与他寒暄交谈。
林筱瞳鼓起勇气,端着一杯果汁,朝他走去。然而,每当她快要靠近时,厉宴要么恰好转身与旁人交谈,要么就被其他人适时地拦住。
一次,两次,三次……她像一只试图靠近光源的飞蛾,却总被无形的屏障弹开。
她终于意识到,他不是没看见她,他是在刻意地、不着痕迹地避开她。
最后,她眼睁睁看着一位穿着性感红色长裙、容貌明艳的女人,风情万种地走到厉宴身边,熟稔地与他碰杯,相谈甚欢。那是最近与厉氏有合作的一位女投资人,以美艳和手腕著称。
厉宴并没有排斥她的靠近,他甚至微微侧头,听着她说话,唇角带着社交场合惯有的、浅淡而疏离的笑意。
那一刻,林筱瞳感觉自己的心被狠狠地揪紧了,比白天在篮球场上被他无视还要痛上百倍。他可以接受别的女人的靠近,却唯独对她,筑起了高高的围墙。
她再也无法待下去,将手中的杯子放在侍者的托盘上,转身离开了喧嚣的宴会厅。
在她转身的刹那,正与女投资人交谈的厉宴,眼角的余光似乎瞥见了那抹仓皇逃离的香槟色身影。他端着酒杯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收紧,眸色深沉如夜,但面上的表情,却没有丝毫变化,依旧从容地与眼前的人周旋。
只是那笑意,未达眼底。
篮球场边的守望,酒会上的疏离。他用自己的方式,一遍又一遍,清晰而残忍地告诉她他们之间的距离。林筱瞳靠在二樓冰冷的栏杆上,望着楼下觥筹交错的人群中那个耀眼的身影,泪水终于无声地滑落。
她开始明白,这场她孤注一掷的战役,远比她想象的要艰难。她面对的,不仅仅是他可能尚未察觉的感情,更是他根深蒂固的、将她隔绝在外的意志。
而这份认知,让她的心,碎了一次又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