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听着电话那头张素芳温和却不容置疑的话语,只觉得一股暖流缓慢地注入冻僵的四肢百骸。她告诉我不要怕,告诉我她就在本市,告诉我她会处理好一切。她让我安心上班,说等时机成熟,她会亲自来接我“回家”。
家?这个字眼在我舌尖滚了滚,带着陌生的暖意。
挂了电话,我重新端起托盘,走向喧闹的卡座区。脸上还残留着泪痕,但心却奇异地安定下来。原来我并非无根浮萍。
就在这时,手机又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着那个我烂熟于心却早已删除的号码——林薇薇。
我面无表情地划开接听。
“江晚!”林薇薇的声音没有了往日的娇嗲,尖锐得刺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你见到那个女人了?张素芳?”
“和你无关。”我的声音很平静。
“无关?”她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怎么无关?她是我妈!亲生母亲!你搞清楚!她认错人了!她找的是我!”
我几乎能想象她此刻气急败坏的样子。“是吗?那你去告诉她啊。”我淡淡地说。
电话那头窒了一下,随即是更尖利的叫嚣:“江晚!你别得意!你以为你是谁?一个在咖啡店端盘子的下贱货!就算……就算当年是抱错了又怎样?江家养了你二十年!你吃江家的,穿江家的,江家把你当大小姐养大!这份恩情你拿什么还?你现在攀上高枝了?想甩掉我们?做梦!我告诉你,江家的一切都是我的!你休想拿走一分一毫!那个张素芳,她认错人了!她很快就会明白,谁才是真正的金凤凰!”
我听着她歇斯底里的咆哮,只觉得可笑。她越是激动,越是证明她内心的恐惧。
“林薇薇,”我打断她,“你享受了二十年本属于我的生活,偷走了我亲生父母的爱。现在真相大白,你还在幻想什么?张素芬警官手里的原始档案,清溪镇卫生院的证明,还有亲子鉴定,你以为都像你污蔑我偷项链时那样,凭你哭两声就能抹掉吗?假的真不了。该还的,你迟早要还。”
“你闭嘴!闭嘴!”林薇薇彻底失控了,声音扭曲,“江晚!我不会让你得逞的!你想回那个破落户家里?行啊!你去!带着你那个死了老公的穷酸妈滚得远远的!江家的门,你这辈子都别想再进!”
穷酸妈?她大概还不知道顾长海留下的是什么。
“江家的门?”我轻轻笑了一声,那笑声透过电话线传过去,带着冰冷的嘲讽,“林薇薇,你大概忘了,我姓江,是江家户口本上白纸黑字写了二十年的女儿。而你,林薇薇,你的户口在哪?在清溪镇?还是哪个不为人知的角落?谁才是那个名不正言不顺的人?”
这句话精准地戳中了林薇薇最深的痛处。她的身份,始终是悬在她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她拥有的一切,从姓氏到财产,都建立在江家“女儿”的身份上。一旦这个身份被揭穿,她将一无所有。
电话那头传来粗重的喘息,然后是死一般的寂静。几秒后,“嘟嘟嘟”的忙音响起。她挂断了。
我收起手机,端起托盘走向一桌刚来的客人,脸上甚至带上了一点职业化的微笑。
“您好,这是您的拿铁和美式。请慢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