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来了?”一个人说。
“不是余震,”另一个人盯着手表,“是持续性震动,频率在升高。”
第二次是广播。
金属喇叭发出刺耳的电流声,接着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
“紧急通知,索纳岛火山活动加剧,联合国下令,所有人员立即撤离。非飞行类大型恐龙无法运输,必须原地安置。”
我听懂了“撤离”,也听懂了“无法运输”。
但我没动。
我以为他们在说别人。
直到我看见推土机开进生活区,把我的食槽、水盆、遮阳棚全部铲走。
有人把监控摄像头拆下来,装进箱子。
一个穿白大褂的女人走过,手里攥着断电扳手。
我像平时一样,凑过去蹭她的手,想让她摸摸我的鼻尖。
她明显手一颤抖,扳手掉进蕨类丛中。
她回头神色异常的看了我一眼,最终还是转身跑了。
那把银色的扳手,在草丛里闪了一下,再没被人捡起。
我站在原地,看着他们关掉电源箱,熄灭灯光。
一栋接一栋,亮着灯的房子黑了下去。
我从小生活的区域,正在变成一座空壳。
我用鼻子推了推围栏门,它锁着。
我低吼了一声,不大,只是想问问:
你们要去哪?
没人回答。
远处传来引擎声。
我转头,看见几辆越野车正驶向码头方向。
车上坐着熟悉的面孔,喂我吃饭的技术员、每天记录我体温的医生、还有那个总爱笑着喊我“露露宝贝”的清洁工。
他们都没看我。
我开始绕着围栏走,一圈,两圈,三圈。
我想找到出口。
我想跟上。
突然,广播又响了:
“所有人员请注意,最后一批直升机将于一小时后起飞。请尽快登机。”
紧接着,是另一条:
“所有非飞行生物,不得靠近码头区域,违者将采取强制措施。”
我停下脚步。
他们是不是不要我了?
我抬头望向天空。
灰蒙蒙的,没有鸟。
我记得昨天还有两只海鸥停在我的背上,啄我的皮肤,我一动不动,因为我知道,只要我温顺,他们就会留下。
现在,我依旧温顺。
可他们还是要走。
我听见脚步声。
两个保安走来,手里拿着电棍。
“检查围栏状态。”一人说。
“它看起来挺安静。”另一人看了我一眼,“毕竟只是头恐龙。”
“别大意,”第一个说,“18吨的‘安静’也能踩死人。”
他们笑了。
我站在原地,没动。
可我的心在撞,像要冲出胸腔。
他们走后,我慢慢走到围栏边,用鼻子轻轻蹭了蹭金属杆,那是我每天早晨醒来都会做的动作,像打招呼。
今天,铁杆冰冷。
我后退几步,盯着围栏的锁。
然后,低头,猛地撞了上去。
“咚。”
一声闷响。
他们听见了,回头。
3、
我没停。
第二下。
第三下。
第四下。
“它疯了!”一人在喊。
他们跑过来,可我已经撞了七下,门框开始扭曲。
我张开嘴,发出一声低沉的长鸣,不是攻击,是呼唤。
我在喊艾米。